此时的程家却显得有些冷清。

主要是程母跑去鸡舍忙活，堂屋里的程清没有听广播，在安静地等吕采薇主动开口。

而吕采薇则是在心里措辞，她和江大旺这事要怎么说才能显得自己不那么生猛，又能把事情的严重性讲清楚。

见她一直没什么反应，程清还是没能忍住。

“江大旺是谁？”

吕采薇心里咯噔一下，明明她啥也没做错，可就是担心程清会胡思乱想。

“他是杨柳村那边江家小辈里的老二，他平时伪装得极好，老老实实的，还经常帮左邻右舍挑水砍柴，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盯上我，还把我拖进草垛子里差点就那啥——”

吕采薇有些说不下去了，因为她觉着和程清说这些太尴尬。

“他有没有碰过你？”

听到程清这话，吕采薇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他这是什么意思？如果她被人碰过，他就不要她了吗？

“没有。”

给出两个字的否定，吕采薇就不再说话了，只觉心里窝着一股无名火，却又不知道为什么生气。

可程清接下来的话却让她很震惊。

“那倒是便宜他了。”

嗯？？？

吕采薇望着程清露出一脸的疑惑，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啥叫便宜他了？

“我认识一些朋友。”

吕采薇还是没听懂，接着就听他道：

“我这些朋友专门帮人处理麻烦事，想要人一条胳膊一条腿的，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这下吕采薇总算是听明白了，程清这是在说，如果江大旺真碰了她，那就断了他的手他的腿，让他成为废人。

吕采薇回想了一下，那天下工后，她打算上山去搞点山货，不曾想在山脚下的草垛子边上突然就被人捂住了嘴拖进了隐蔽的地方。

等她被按在地上看清压在她身上的人时，她简直不敢相信。

江大旺还让她乖一点，只要顺从他就有白面馍馍吃。

吕采薇当时心想她就算是饿死也不会干这种事，那和楼姐儿有什么区别？

于是趁着江大旺起身解裤腰的时候，抬脚往他裆下一踢，江大旺就痛得晕死了过去。

所以他除了用手捂住了她的嘴，按住她的胳膊以外，并没碰到她别的部位。

“要是他真碰了我，难道你不会介意？”

谁知程清不答反问，“莫非你真和你娘说的那样，是自愿的？”

“那当然不是！”

见她急于否认，程清的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采薇，你现在是我的妻子，你的过去虽然和我无关，但今后你的一切，都与我有关，所以我决不允许过去伤害过你的人，在我们今后的人生里继续伤害你。”

程清坚定的神情，让吕采薇一度忽略了他是个行动不便的盲人，她甚至感觉到他一定会说到做到。

见她没吱声，他又追问了一句：

“你相信我吗？”

吕采薇诚恳地点了点头，“我信。”

程清唇角微微上扬。

“采薇，我也信你，不管别人说什么，怎么诋毁你，我只相信我认识的你，其实不用眼睛看人，反而能看得更清楚，至少不会被伪善的外表所迷惑。”

他这话她很赞同，江大旺不就是个伪善的人，不知道欺骗了多少村民。

她也曾深想过，如果那时她没有把江大旺送去改造，他会不会继续伪装，然后寻找下个目标。

晚上方家几个小豆丁来的时候，除了送往常那些河沟里捉到的水产，还带了一捆柴，以及一土罐的蚯蚓和小蝌蚪用来喂鸡和鹅。

程母对方家这几个小豆丁是越来越喜欢了，不只是程母，吕采薇和程清也一样。

方水生几个到了程家，先是找家里的活干，干完了就各自做自己感兴趣的事情。

比如方水生跟在程清身边听广播，方青禾拿着根木棍在泥地里写写画画，方芦花则高高兴兴地哼着小曲儿，方石头就踢着一块石头在宅前屋后到处乱窜，就跟一只窜天猴一样。

程家的院子一下就热闹起来。

吕采薇抱起小小只的方芦花问她：

“芦花你唱的是什么呀？”

方芦花奶声奶气地回，“我唱的是《小燕子》。”

说完她又接着唱了起来：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

还真别说，方芦花的嗓子极好，虽然年纪还小，但一首歌唱得清脆悦耳。

方青禾那边则是蹲在地上望着泥地里的数字在苦思冥想。

吕采薇抱着方芦花走了过去，凑近一看。

哟呵！这方青禾可了不得，竟然会算初中才学的方程式和函数，这是自学成才啊。

不过可惜，吕采薇的数学不太好，程清又看不见，所以没人能指导他，只能靠他自己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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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再次前往黑市时，吕采薇终于如愿以偿地骑上了自行车。

就是自行车有点大，她要垫着脚尖才能踩到踏板，骑起来有些吃力，没有现代那边的共享单车骑着舒服。

当然，她是把手电筒绑在车龙头上，摸黑在路上骑的，就算有人能看见车，也不能看清她的脸。

进了镇里，她先去了一趟仓库，将物资都从边界拿出来，整齐地堆放在屋内，就锁上门去了招待所。

刘虎早就在锅炉房里等她了。

而且他一连等了好几天，每天都起很早，简直就是一种煎熬，她要是再不来，他感觉自己再苦等下去一定会疯。

“大婶你可终于来了！”

一见到进门的吕采薇，刘虎就像是见到了亲妈一样，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准备水果点心的。

吕采薇有些哑然失笑，这刘虎仍旧怕她言而无信，把这笔生意交给别人做吧。

“大婶，自行车都运来了吧？”

吕采薇笑道，“虎哥你放心吧，都运来了，不过我放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待会儿你派人跟我去取就是。”

“那还等什么，咱们现在就走！”

刘虎这次打算亲自去验货，他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虎哥你先别急。”

吕采薇连忙喊住他，将胳膊上挂着的竹篮往前一送，掀开了盖着的布。

“虎哥你看看，这收音机你要不要？”

刘虎将竹篮里的红灯牌收音机拿出来，再次感到震惊。

“要！当然要！”

他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有些兴奋地追问了一句，“你那有多少？”

刘虎已经有种无论吕采薇报出多大的数量他都不会再吃惊的感觉。

“有25台，你这里吃得下吗？”

“吃得下！没问题！”

刘虎的黑市可不仅仅只在镇上运作，在县城里也有，只不过镇上的黑市运作起来更安全，县城那边就不像镇上这里每天都开。

更何况他还有其他渠道的人脉，可以通过下家销往全省乃至全国。

见刘虎一口就答应下来，吕采薇便和他谈起了价钱。

“那行，我这的收音机还是不要票，所以一台我按120给你，成吗？”

刘虎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如今市面上的红灯牌收音机是88块钱一台，而且需要票。

他120一台拿到手的话，最少可以按不要票150一台卖出去，25台收音机他就净赚750块。

不过这次的量有点大，为了安全起见，他打算联合下家往全国流通，稀释基数，才不会惹人注意。

“成，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货？”

见刘虎这次竟然那么爽快，没跟自己讨价还价，吕采薇也不拖泥带水。

“就今天，我已经和自行车一块儿堆放在我的小仓库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