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尴尬而静默的对视后，吕采薇干脆进灶屋去烧水。

正在做饭菜的程母有些不明所以，得知她是想给小芦花洗个头，便让她先用热水瓶里的热水。

很快，方芦花就乖乖地蹲在地上，任由吕采薇给她洗头。

平常爷爷也会给她洗澡，不过要十天半个月才洗一回，爷爷主要是怕她生病着凉。

吕采薇想着方芦花洗完头的热水也不能浪费，便将方家的几个小子都叫了过来，排好队，她挨个儿洗。

不过方水生和方青禾没用热水，而是直接用冷水自己洗，这是他们第一用洗发水。

味道闻着香香的，洗着滑滑的，还有很多泡沫，洗得也非常干净，比香皂肥皂还好用，他俩干脆把泡沫抹在身上连澡也一起洗了。

吃饭的时候，方家几个娃总算没那么臭了，不然他们身上总是散发出阵阵猪圈的味道。

这顿晚饭做的都是程家吃的家常菜，有鱼有肉，煮的是杂粮饭。

坐在墙角条凳上的几个孩子抱着碗眼睛亮晶晶的，等程家三人动筷，他们才狼吞虎咽地大口吃起来。

“吃慢点，小心别被鱼刺卡了喉咙。”

有些收来的鱼在现代那边不怎么值钱，吕采薇就留着自家吃，就像此刻用油炸得酥脆的小鲫鱼。

几个孩子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鱼。

以前他们在河边捞到的螺虾和鱼，家里都是用清水煮着吃，连盐都没有，所以吃着腥气重，哪像这用油炸到金黄酥脆还撒了椒盐的鱼那么香。

小豆丁们走的时候，照旧从吕采薇手里接过一碗饭菜端回去给他们的爷爷吃。

只是方芦花一直抱着吕采薇的腿仰着脑袋望着她。

“小芦花，你咋了？”

吕采薇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便见她露出一口小米牙，笑得见牙不见眼，奶声奶气地问道：

“采薇姐姐，我娘是不是跟你一样，会给我洗头扎小揪揪，还会给我吃好吃的？”

方家婶子走的时候，小芦花还没断奶，肯定是记不得她娘的，那时候小芦花还生了一场大病，差点就没了。

吕采薇心里一阵酸涩，轻轻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是呀，你娘就跟姐姐一样喜欢你，希望你能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

方芦花的笑容更灿烂了。

“我知道了采薇姐姐，明天见！”

说完她就兴高采烈地跟着几个哥哥一起离开了程家。

第二天吕采薇照旧早早起来收了水产就去镇上黑市。

即便她轻轻松松甩着膀子赶路，却还是觉着累，难道是生活好了人就变娇气了？

虽然这不是个好征兆，她也明白做人要忆苦思甜，可她还是觉着有辆自行车骑着多好啊。

从长山村到镇上走路要走半个多小时，一旦骑上自行车，她大概只用花十多分钟，关键还不累，到了镇上都不用找地方歇脚。

她想了一下，在老家这边买自行车，不仅要票，还很贵，要180块一辆，差不多是镇上厂子里普通工人近一年的工资，而现代那边不需要票，还只要628块钱。

这么一比较当然是在现代那边买更划算，不过上牌是个问题。

吕采薇一边赶路一边纠结这事。

自行车来路不正，肯定没法出示供销社提供的单据，没有单据就没法去县公安局备案上牌。

所以这事想办成，得派出所里有人。

不知怎么，她突然就想起了刘虎，他爹不是县公安局副局长吗？这事他会不会有什么门路？

她越想越觉着这事可行，而且她也想好了，自行车买来以后，她就在路上没人的时候悄悄骑，平时就放在边界里，等能拿出来的时候，再正大光明的骑。

到了招待所锅炉房，屋里只有黑强没见到刘虎，吕采薇就问了一嘴：

“虎哥没在啊？”

黑强觉着有些奇怪，“他在客房里睡觉，你有事？”

“麻烦强哥把他叫出来一下，我有事要跟他商量。”

原本脑补了一场攀高枝大戏的黑强顿觉自己思想龌龊了，他还以为吕采薇什么时候开始关心刘虎了呢，原来只是找他商量事。

等刘虎迷迷瞪瞪地揉着睡眼过来的时候，瞧着脸色很不好，一看就是有起床气。

“啥事？”

“虎哥，你要自行车吗？不要票。”

听到吕采薇的话，刘虎的虎躯一震，瞬间就清醒了。

“啥？你说啥？你手里有自行车？”

经过这段时间和吕采薇接触，刘虎已经发现她挺有本事，她的那些好货，一般人很难搞到。

所以听到吕采薇说有自行车，他就想到肯定不止一辆。

吕采薇点了点头，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虎哥，我也是冒着风险给你这批货的，所以我有个小忙得麻烦你帮一下。”

“你说你说，能帮上的我一定帮。”

刘虎的态度一下就变得谦卑起来，就差拉着吕采薇的手表诚意了。

只听吕采薇不紧不慢地接着道：

“你也知道我这里的货来路不方便说，我这里的自行车呢，就不太好上牌，所以给自行车上牌这事，你能不能帮帮忙？帮我上两辆就行。”

刘虎还以为是啥事呢，不就是上牌这点小事，且不说他爹那边的关系，他自己也认识县供销社的胡主任，让他开两张自行车购销票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我现在就可以向你保证，这事绝对没问题，不过我想知道你那里有多少货？”

被刘虎这么一问，吕采薇在心里盘算了一下，她能在现代那边买多少辆自行车。

她决定，玩一把大的。

“目前能拿到的，只有七辆，我自己要留两辆，所以只能给你五辆。”

她报出的数惊得刘虎目瞪口呆。

七辆？老天，竟然有这么多！

虽然他只能得五辆，可这数量已经远超镇上供销社了，一年到头镇上供销社能卖五辆自行车就顶天了，而且不仅要票还要等。

刘虎紧张地吞咽着口水，有些难以置信地追问了一句：

“你说的是真的？我真的能得五辆？该不会是报废的车吧？”

吕采薇哑然失笑，“虎哥你放心，都是全新的自行车，你绝对能卖出好价钱。”

刘虎稍微放心了些，又问道：

“那这车你怎么算？”

“你也知道我不要票，就按250一辆给你。”

见刘虎张嘴要开口压价，吕采薇立马打断他。

“虎哥，这可是自行车，不是萝卜白菜，市场上供不应求，更何况你有条件帮忙上牌，不管你加多少利润只要不离谱都能卖出去。”

刘虎想了一下，的确是这样，光一张单车票外面都能卖180，连单车带票买的话至少要360。

他在黑市卖，不要票还解决上牌的问题，一辆自行车他卖400，肯掏钱买的人一定不少。

谁让物以稀为贵，每年自行车按计划生产出来就那么点，供不应求，有人想买都买不到。

“行吧，那我先给你付定金，等着你下次来交货。”

吕采薇不禁想笑，刘虎这是怕她把这生意给别人做？

他未免也想的太多了些，在这小小的镇里，能一口气吃下这么多自行车的，也就只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