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思熟虑后，老王终于拨通了电话，寒暄过后立马进入了正题：“荆哥，手里还有多少鹿茸了？”

荆万春说道：“没多少了，好二杠就剩一百多斤了；都划拉上，总共也就四百多斤吧。”

听老王把荆万春的话重复了一遍后，钱亦文立马上前，和老王咬了咬耳根。

号称做鹿茸淞江第一，手里就这点东西？那我们这梅花鹿之乡也太拉胯了吧？

老王点了点头，随口问了一句：“看样子荆哥今年卖得不错，又挣着了，是碰上财神爷了吧？”

荆万春憨憨一笑：“嗯，前段时间是碰上个大货主，一下子买走了三百多斤。”

老王回头瞄了钱亦文一眼，接着问道：“这是哪路财神啊，一下子就买了这么多？

“他买这么多干啥呀？也是倒手吗？”

电话那头，荆万春沉默了一下：“人家买回家烧火，咱有权力问吗？”

老王不再多问，回到了正题：“荆哥，剩下的这些，不是马鹿茸吧？”

荆万春嗤笑一声：“我是啥人你还不知道吗？

“就算是有马鹿的，我还能不告诉你吗？”

王秉春嘿嘿一笑：“荆哥这话我信……现在多少钱出？”

荆万春又明显卡了一下壳：“咱俩都是卖家，你问这个干啥？”

王秉春正了正身子，开始神叨起来：“荆哥，有个好事儿，我跟你说了，你可别告诉别人啊！”

“有个本地的大买家，把我手里买空了还没够用。

“现在又托我帮他买，我就想到你了。”

荆万春寻思了一下问道：“能用多少啊？”

王秉春神叨叨地努力往高调着数据：“一个月怎么着也得消耗七八十斤吧。”

“用这么多？”荆万春问道，“啥价呀？”

老王丝毫不见犹豫，报出了二人早商量好的价格：“一斤二杠，能给三百二！”

“三百二？”电话那头儿的荆万春开始琢磨开了……一百九十两银子一架鹿茸，家书中后面还有一处提到“到了南方值二百多两”，可见这东西从来就没便宜过……　　市价是三百，碰上大买主讲价在所难免。

上回那个叫王康的，不就以量大为由抹了十块钱，而且还没一次性付清，剩下三万块约定下个月给。

哼！要不是找了个有公职的人担保，我才不会相信他！

正琢磨着，老王又接着说道：“说实话，要不是我手里没东西了，我还真不告诉你……”

荆万春接着问了一句：“除了二杠，其它的他要吗？”

老王说道：“其它的咱俩见面说吧，反正亏不着你就是了！

“不过他这买卖流水太大，八成不能一次给你把钱打过去……”

荆万春一边听一边琢磨，这不都特么是空手套白狼这一套吗？

正想着，王秉春又接着说道：“荆哥，我和他是这么交易的——

“验好货之后，我就把东西放他那了，他用多少给我多少货的钱，你说我连自然损耗都不用担了，还省了库房钱，多好！”

“真有这事儿？”荆万春问道，“那他第一次能提多少货？怎么着也得来个万八千块钱的吧？”

王秉春咧了咧嘴，回头看了看钱亦文：“你要是同意按我这个模式办，我给你说说去？”

荆万春痛快地答应了见面谈细节。

出一万块，等于把那一百斤二杠的钱付了三分之一，剩下的等于是我存到他那儿了，何乐而不为？

贵重药材不敢放库房存，都在家里堆着呢。

别以为好东西都喷喷香，鹿茸混杂点麝香、鹿鞭的味道，跟特么大海似的，就别提多提神了。

但凡钻进鼻子里，都不用吃，就冲动了……

放下了电话，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儿对望了几眼，谁也没言语。

一个货主就得出一万块钱，下边还得研究人参……

但人家提了还不能怂，好像咱拿不出钱来似的。

“钱能够用吗？”王秉春首先打破了沉默。

钱亦文斩钉截铁地说道：“没多少了，不过无论如何也得把他拢住！”

“你是怀疑他那三百斤被躲在暗处的人给买走了？”

“跑不了他卖切糕的！”钱亦文说道，“准是交易的时候嘱咐荆万春了，不让他透露买家信息。”

老王点头表示赞同后，又皱起了眉头：“钱是大事啊！我来帮你想想办法吧！”

钱亦文刚想问问老王想怎么办，刘丹凤突然出现在了两个人的面前。

夜里十一点，媳妇儿的突然出现，把王秉春吓了一大跳。

老王赶紧把烟扔到了桌子底下，一脚踩灭后起身惊问：“媳妇儿，你怎么还跑来了？

“五更半夜的，吓死个人哪！”

刘丹凤放下手里的保温饭盒，瞥了一眼王秉春手边的烟灰缸：“叫个车，直接到门口了，能有什么事儿？

“知道你们这一宿都睡不好觉，给你俩包了点饺子，快趁热吃吧……”

“哎呀！真香……”老王搓了搓手，伸向了饭盒。

“姐夫，长能耐了哈！”钱亦文有点要笑不活了，“饭盒盖儿都没打开，你就知道香。”

“我鼻子好使！”

钱亦文坏笑一声，伸手按住了饭盒：“那你猜猜，啥馅儿的？

“猜错了，我全吃；猜对了，给你一半儿！”

王秉春撇了撇嘴，一脸不屑：“你小子少跟我玩话术！

“老王跟人家玩心眼子的时候，你尿尿那玩意儿还站不直溜呢。

“猪肉酸菜馅儿的……”

钱亦文瞪圆了两只眼睛，看着王秉春咬开一个饺子。

一股浓浓的蔬菜发酵过后产生的特异香气，裹挟了些许鲜肉的味道，猛烈地冲击着钱亦文的嗅觉系统。据说，十个东北人中，有八个爱吃这个……　　“姐，你怎么知道我得意这口儿？”钱亦文咽了口唾沫，伸手抢过一只饺子，丢进嘴里。

“啊……”刘丹凤愣了一下，随口答道，“我猜家乡人，应该都喜欢这个吧？”

王秉春白了他一眼：“你那脸儿怎么那么大呢？这是我最喜欢的馅儿……”

钱亦文暗暗发笑，吃东西也跟男女感情一样，还有排他性？

难道说因为你喜欢就不让我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