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大爷和四叔转了一圈，皱着眉头回来了。

四叔开口说道：“来前你说房子周围全是大蒿杆子，得清理出去。

“可我看这明明就是把房子盖到蒿杆子里了，这可得点功夫！”

钱亦文笑着安慰道：“四叔，犯愁啦？这么大的工程，我哪能光凭你们？

“你俩才多大力量呀，我得另想办法！”

四叔点了点头，随即感觉到了不对劲，捅了一下二哥：“他这话……是不是说咱们没用？”

“别瞎说！”二大爷白了他一眼，“他那意思是说咱们有点用不大。“

几个人正说着话，二舅走了出来：“你咋又跑来了呢？”

“二舅，过两天就开始烧酒了，我来收拾收拾。”

二舅四处看了看后说道：“咋收拾？从哪儿开始收拾？能收拾出来吗？”

见了亲家，二舅打了声招呼：“哟，亲家来啦！

“咱这可是实在亲戚，四五年都没见面了。”

二大爷掏出了烟卷，递了过来：“可不是嘛！

“还是他俩结婚那天，见过一回面儿。

“几年没见面，都长这么高了……”

二舅接过了烟，横了二大爷一眼：“让这破地方把着个死身子，上哪儿能见着面去……”

四叔在一边也来了一句：“也是，活到你这个岁数，一般都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修行去了……”

亲家的话，让二舅一脸茫然。

“四叔，我二舅不会闹笑话，你们别欺负人家……”钱亦文对四叔说道。

“行，那就不说！”四叔干笑了一声，“亲家，把你那家伙式儿都拿出来吧，咱来了就别闲着了……”

转回头，小声骂了一句：“吃里扒外的东西！”

二大爷惦记着鹿，开口说道：“他二舅……先领我们看看鹿去吧。”

“走吧……”

二舅一边走，一边嘟囔了一句：“有啥好看的，臭哄哄的。”

二大爷在一旁说道：“可别这么说，你外甥姑爷可全指着这些臭哄哄的鹿呢。”

青峰山鹿场的鹿圈，是贴着山根建起来的。

拖拖拉拉，足有一百多米长。

眼下，大半儿的鹿圈都空着。

鹿均使用面积，加上公摊，那叫一个高！

鹿圈里的水泥地上，随处可见的粪便、吃剩下的草梗子。

到处是苍蝇起起落落，跟空军基地似的。

“我说他二舅啊，这鹿圈你也不收拾啊？”四叔一边拿手轰着绿豆蝇，一边皱着眉头嘟囔了一句。

二舅一瞪眼睛：“咋不收拾呢！哪个月，我都得收拾一回！”

四叔一听，又绷不住了。

忍不住骂了一句：“卧槽！你还真是勤快……

“一个月就翻一回身，你也不怕壳子沾炕上抠不下来？”

二舅白了四叔一眼，没搭他这一茬。

接着说道：“搁这破地方干活儿，这就跟给地主扛活儿一样。

“地主是好样儿的，咱长工就不敢怠工；

“地主整天在外边吃喝嫖赌，你让我一个长工咋上心？”

二大爷竖了竖大拇指，亲家骂人虽然欠火候，但这番话还是挺让人服气的。

钱亦文盯着鹿舍问了一句：“二舅，现在公鹿、母鹿和仔鹿有多少啊？”

二舅不解地看了钱亦文一眼：“总共八成得有八十多个了……

“你分那么细干啥？”

钱亦文挠了挠头：“就算不细分，怎么也得知道个总数吧？

“这么笼统的数据，咱们连仔鹿的成活率都不知道啊！”

“成活率？”二舅琢磨了一下，“不死的，就活下来了呗……”

“……”

钱亦文被二舅雷了个外焦里嫩，香喷喷直冒冷气……

本来还想关心一下有没有按时打疫苗，但想想还是省省吧。

有那闲工夫，还不如抓紧干点实事儿。

当下，对三位老人说道：“边把头马上要来了，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先把酒坊收拾出来。

“你们老哥几个先慢慢干着，我先出去一趟。”

二大爷问道：“你干啥去？”

“找管事的去，要人……要钱……要物……”

四叔抄起了一把沾满鹿粪的铁锹：“走吧，掌柜的都给分派好了，干活儿去吧。”

看着钱亦文远去，二舅有点疑惑了：“他不说他就是个临时工吗？哪用得着他跟着这么操心？”

四叔说道：“临时工，才应该多干活，要不谁用他？

“别管人家那么多了，快点把亲家母也召唤出来吧。

“四个人一块干，还能快点。”

“嗯……”二舅答应一声，转身回屋去叫二舅妈了。

一边走一边琢磨，老小子这句话好像也不太像人话，但以自己的实力，还真挑不出啥毛病来……

钱亦文的摩托车，骑得飞快。

先跑到了吉春取了钱，才返回了青峰山镇。

柳敬言的办公室前，钱亦文抬腕看了看表（时间在↓），副镇长同志此刻应该正在看报、喝茶、等下班……

卧槽！咋把李长丰手表给带来了呢？这样的表带，还记得吗？听说，经常夹汗毛……　　人家没好意思要，他也没好意思想起来还……

敲门进来后，柳敬言果然正在看东西。

不过，门响的同时，那本名为“什么之心”的手抄读物就被快速地收到了桌下……

领导同志爱学习的劲头儿，真是值得人学习！

柳敬言笑着站起身来：“呀，钱老板驾到！这是哪阵风把你给吹来了呢？”

“东风！”

钱亦文一边微笑，一边把一捆子嘎嘎不新的大团结放在了桌面上……1985年，能动不动就把这么一捆钱拍在桌上的，除了会计和出纳，大概也只有重生者了……　　“这是干啥？”

柳敬言扫了一眼这一千块钱，有点眼晕。

钱亦文又从兜儿里掏出一沓钱来，数出四张放在桌上。

然后不疾不徐地说道：“柳镇长，加上之前的一百二十块订金和这四十，共计一千一百六十块。

“这四百斤酒，我已经销出去了！”

钱亦文的话，让柳敬言难以置信。

愣了一下，开始确认：“四百斤……都卖了？怎么卖得这么快？”

“都出手了，还有没捞着的呢！”

钱亦文的话里，透着兴奋。

他想让这种情绪感染到柳敬言，使之进入到某种他需要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