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江明那丑陋猥琐的样貌，加之自身脏兮兮的还有着明显的病疮暴露，穆凡心中怎么也没法将“仙”和眼前的这么个玩意联系在一起。

没错，是玩意。

现在的穆凡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家师傅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生物了。

旁边的一具身体就安安稳稳的躺在那里，穆凡大着胆子凑过去摸了摸，确实是人类的尸体没错了。

似乎是看出了穆凡眼中的不相信，江明呵呵一笑，悠悠然道：

“为师已经三花聚顶，羽化登仙。”

“旁边躺着的不过是一具蜕下来的臭皮囊，有什么好惊讶的？”

“成仙？”

穆凡充满了狐疑。

相比于师傅成仙了，穆凡倒更愿意相信对方成魔了或者练了什么邪魔外道的法术才差不多。

毕竟哪里有仙人长得这么磕碜？

“师傅，你这仙人有点不对劲吧？难道成仙了不能改变样貌？”

穆凡心里想到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目前为止，自己师傅都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想来就算是对方变成了鬼也不会害自己就是了。

“啪！”

江明一耍巴掌，发现这个徒儿竟然还梗着脖子望向自己，于是干脆又来了一巴掌，直到看到他捂着自己的脑袋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是，师傅你又打我做什么？”

“啪！”

一个大比兜帮穆凡将刚刚张开的嘴闭拢。

“俗话说狗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我虽然不是你妈，但是也是差不多是相当于你父亲的存在，怎么能够嫌弃我丑？”

“我没有啊！我只是问问而已。”

穆凡满脸无辜，同时血压已经开始按捺不住的飙升。

他已经是个成年小伙了，不管是师傅，还是亲生父母，哪有一直打人家脑袋的道理？

而且刚刚还不止拍了他的脑袋，还扇了他一巴掌。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不过一想到师傅身上的诡异之处，穆凡心中的脾气顿时又哑火了。

好人不跟死鬼斗！

哼！

先探一探这个老登儿的老底，说不定还有教会自己神妙法术的方法，到时候……

穆凡又缓缓踱步到穆尘的尸体旁，借着身体的掩护在穆尘还没有完全凉透的老脸上捏了捏。

此时哪怕师傅的尸体就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悲伤的情绪，对于这具尸体更是没有半点敬意。

江明在其身后，眉毛挑了挑。

这小子真是颇为有“孝”啊。

“哼哼！”

江明轻哼两声，吓了对方一跳的同时也吸引回穆凡的注意力，

“娃儿啊！你着相啦！”

“为师已经是仙人，何须在意一具臭皮囊的美丑？”

“过分在意自己的相貌，那是需要在他人那里寻求认同或者心理补偿的表现。”

“而成仙，首先就是要自信！”

“师傅，你以前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仙，凡人也不可能成仙吗？”

穆凡看着身高比自己低了半个脑袋，却傲然站立的江明，声音不由得有些幽怨。

好家伙，以前你口口声声告诉我，世界上没有神仙，现在你却又跑出来跳脸说自己已经修成了神仙，玩呢？

江明微微抬起脑袋，斜觑了一眼向下俯视自己的穆凡一眼，不由得想起一位名人的名言。

“你要是想要通过身高的优势来在我面前展现气势，那我就要让你变得比我还要矮！”

面对气势汹汹的江明，穆凡气势一凝，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解除了那种以势压人的姿态。

“哼！”

见穆凡后退，江明不屑的哼了一声，这才悠悠道，

“以前的我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却还活着。”

“以前的我是个凡人，现在的我却是神仙。”

“徒儿，我问你，庄周梦蝶的故事，你可还记得？”

“记得。”

“嗯，昔年庄周梦蝶之时，是蝶不知其非蝶，是人则又不知其是否是只蝴蝶了。”

“这就叫随遇而安。”

“为师我，修习道法，屡行善事，一朝顿悟，化凡为仙，又哪里知道其中的奥妙？”

“反正为师我啊，如今是仙人就是了。”

看着一脸自得的江明，穆凡有些傻眼。

好家伙！这说了和没说有什么两样？

问你有什么用？

我问你有什么用？

不过穆凡还是觍着脸问道，

“那徒儿我是否也可以成仙？”

“我要怎么成仙？是不是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一心向善就好了？”

“嗯……”

江明闻言沉吟，然而就在穆凡面露欣喜的时候，他却猛然吐出了一口浓痰到对方那一脸乖巧期待的俊脸上。

“呸！”

“你也不看看你是何等样人，竟然想走这条路？”

“你做的了多少好事，你又怎么避免自己不被坑？”

“而且要是做好事就能成仙得道的话，那么世界上哪里还至于那么多多行不义之人？”

“徒儿啊，不要被外面那些歪理邪说迷惑了双眼，想要成仙呢，不是看你给别人带去了多少，而是看你给自己带来了多少。”

“正所谓，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则不然，损不足以奉有余。”

“要是你小子去做好事了，你少了些什么自不必多说，你又多了些什么？”

“多了些福气？”

“你认为天上有着一个监察福气的神明，你福气足够了就准你成仙？”

穆凡被江明一连串的问题搞得有些懵，自己师傅的这些言论，越听越像是邪魔外道，简直就已经纯纯离经叛道，道门败类了。

要是按照他这个意思走下去，岂不是人人都不用，或者没必要行善了？

似乎是看出了穆凡的疑惑，江明又接着说道，

“你认为我这些话，会误导世人？”

“嗯。”

穆凡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遵从自己心意点了点头。

“然而我说的是这样不能成仙，而你问的又是成仙之法。”

“这个世界，至少在为师之前，是没有人这样成仙过的。”

“世人也不必妄想着因此而成仙。”

“正所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穆凡，你若是想要成仙呢，是走不了和为师一样的道路的。”

“那我要走怎样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