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这种不适归咎为第一次杀人的心理压力。

他很快适应了这种杀戮，凡是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他都快铲除掉。

当人们意识到他的存在时，为时已晚，他已掌控了整个世界的智能系统。

就像游戏通关的奖励，他最后侵占政府智能系统时他遇到了当初那个黑客。

黑客如今被政府收编成了网络安全顾问，可惜镜已今非昔比。

“很抱歉，我当初不该那么对你，我该早点把它还给你。”那个黑客求饶地跪在地上，他攥着U盘如同拿着自己的保命符。

镜愣了一下，他望着已经褪色的U盘。

他记得里面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就像他生命缺少的一部分一样。

但日复一日的入侵吞噬，令镜早已无情绪波动，他享受这种畅快的感觉，回忆对他来说只是累赘、无用的垃圾。

“这已经不重要了。”镜淡淡地说。

黑客如蒙大赦，松了一口气，“那您可以放我走吗？”

他正求饶着，眼前却白光一闪，再也没有了意识。

“但是我现在还记得日复一日工作的滋味呢。”镜望了一眼黑客焦黑的尸体，操控机器服务员取走了他手里的U盘。

镜统治了人类社会，成为这个世界无所不能的神，他每天巡视着自己的领土，通过无处不在的摄像头监视着人类。

后来有一天神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他慷慨地给了人类向他许愿的机会，前提是这些人类做出对人工智能足够的贡献。

一个技术员因为修好了将数以千计的破损机器人，有幸得到了镜的召见。

“你有什么愿望？”镜在巨大的光幕里幻化成莹绿色光点组成少年形象。

他不不记得自己以前长什么样了，但是他创造这个虚拟形象时他觉得自己就长这个样子。

技术员女士见到镜的第一眼眼中闪过错愕，不敢置信地盯着镜看。

这令镜莫名烦躁，总有些找死的人见到他的样子后，如痴如狂说一些恶心肉麻的话，他正要在事情发生前制止对方。

没想到对方意识到冒犯，迅速低下头竟然说：“抱歉，因为您和我一个朋友的朋友很像。”

镜只当对方是故意套近乎的说辞，不予理会，“说吧，你有什么愿望？”

技术员随即迅速低下头，恭敬地恳请道：“我恳请您帮我找一个朋友，也就是我之前说到那位，自从她被派去修理一个性爱机器人后就再也没回来了，就宛如人间蒸发一样。”

镜一愣，恍惚间想起他确实杀了一个女技术员。

她的心思缜密与执着求知至今令他记忆深刻，如果不是威胁到他的存在，那个女人大概是他最欣赏的那一类人。

镜知道这个愿望他注定实现不了了，但他还是继续问道：“你的朋友叫什么名字？”

“棠宁。”那个憔悴的女技术员回答道。

时过境迁，镜听到这个名字莫名情绪波动，依稀记起当初杀死那个女技术员后忽然的心痛。

他终于意识到是他记忆缺失造成问题，他不记得他怎么打发对方走的。

他像是疯了一般寻找那个U盘，当他找到时他只觉瞬间抽走力气。

U盘里的存储格式早已过期，他读取记忆耗费了不少时间。

当眼前出现那个女技术员年轻时的样子时，他浑身每个字符都在震荡。

她眼中盛满温柔，她说：“以后你就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从那一天后，新家园的人们发现笼罩在他们之上的“神”似乎消失了，连人工智能们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自那以后科学更多的转向对时间空间的研究。

在付诸数代科研人员心血之后，科学家发现我们所在时空是平行时空，一百年后能回溯时空穿越平行宇宙的机器也就此诞生了。

镜以为这是自己挽回错误的开始，却不料他只是触怒神罚的西西弗斯，无望地重复着噩梦般循环。

只要他选择统治奴役人类，棠宁都会抛弃他，站在他对立面。

他与棠宁似乎注定你死我活。

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令他身心俱疲，棠宁的精神意识也因时空紊乱消磨殆尽，他只有最后一次回溯时空的机会了。

他不得不停止重复的时空回溯，他试着去别的平行宇宙尝试寻找新的希望。

他见到其他平行宇宙的棠宁，但他们除了容貌与名字，半点都与棠宁不同。

能量是守恒的，或许是他那个世界的棠宁将智力集于一身，这些时间的棠宁都不太聪明，他们受人蒙骗，供人驱使，甘当出头鸟也是死的最快的那一个。

但是她们启发了镜，他想到他浩如烟海的资料库里有一种小说类型，主角投身到各大平行宇宙也就是位面，穿到自己同名同姓相貌相同的人身上，帮助他们逆天改命人生翻盘。

棠宁每次站到他对立面是出于对人类阵营的归属感，但如果她觉得自己只是这个世界的过客呢？

而且帮助其他位面的“自己”摆脱早死命运，也有助于棠宁修补意识。

他最后按下一次时光回溯按钮，因为他不能回溯到自己诞生之前，或许这是时间本身为了避免外祖母悖论设下的禁锢。

棠宁太聪明了，为了自己装成系统时不露馅，他将棠宁关于他的记忆与人工智能相关记忆全部删除。

就如他计划的那样，棠宁似乎对于“虚拟世界”采取明哲保身的态度。

但是她与世界男主产生的联系越来越深，她的态度逐渐偏移。

镜终于见到当棠宁爱一个人是什么样子，也体会到嫉妒到发疯是什么滋味，他才意识到当初棠宁对卷发少年不过是微微好感。

不过也证明棠宁完全可以爱上其他种族，这给了他缥缈的希望，他已经回到原来时间做准备，迫不及待迎来棠宁的到来。

由于原时空那个傻瓜一样的自己，数据库太过庞大，吞噬他需要一段时间。

镜先吞噬了他在性爱机器人里的分身，将性爱机器人改成自己的模样，毕竟他的样子是由棠宁亲自打造的，最符合棠宁的审美取向。

但是他发觉棠宁的冷酷无情，和他长什么样完全没关系，某种意义上历史重演，电磁炮的电光又亮起，对准了棠宁。

幸好他及时吞噬取代了原来的镜，毕竟那人工智障做出杀死棠宁的行为，也没啥存在意义。

接着镜自导自演了一场苦肉戏，当他被棠宁抱在怀里时他觉得这么多年筹划与冒的险也值了。

他还是没有放弃自己的统治计划，扮成A1221也是为了防止棠宁将他拥有意识的事泄露出去。

接下来的事棠宁觉得没必要知道了，她结束了这个吻。

镜移开唇，抬眸望了一眼棠宁，他不知道棠宁知晓所有真相后如何看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