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宁侧过脸，偷偷望了一眼A1221，他失了血色的脸衬得一双眸子翠色欲流。

好几倍的切肤之痛，非是常人能忍受的。

他似乎发觉她的目光，又拘谨地松开搂着她的手，一双手无措地乱放，最后只能紧紧抓着沙发靠垫，痛到难忍时一只手攥得指节泛白。

她有想过A1221或许只是一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机器人。

但是一旦有了A1221就是那个人工智能的猜测后，就觉得这个猜测愈发可信起来。

为何给他维修后那个人工智能恰巧出现要杀了她，他又巧合般出现在销毁场被她救下，而A1221又为何那么抗拒她接触他的前主人？

这一连串的古怪与巧合，只能用他就是那个人工智能才解释得通。

她厌恶这种被欺骗，被监视的感觉，她必须尽早确认A1221是否是那个家伙。

“A1221，能和我谈一下你的前主人吗？”棠宁思索了许久才问出这一句。

A1221沉默了一瞬，低声说：“主人，你知道我是性爱机器人，我生来就是为了前主人的性需求而生的，从我诞生起我的生活除了性与暴力别无其他。”

棠宁听出来他的声音似是几分难堪，心中竟然生出不忍，但是她一想到可能被监视的那种恶心感，又冷下心肠。

“你为何会被城市护卫队打伤，你不是被前主人送到销毁场的吗？”

“我从诞生起就已经服务于主人了，一开始我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对，可是越到后来我的自我意识越清晰，一件成为我的本职充斥着我日常的事却令我感到日渐痛苦。”

“主人感受到我的抗拒情绪，对我很不满，他买了一个新的机器人，宣称要淘汰我，将我赶出门外，以为我会求饶服软。”

A1221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自嘲的轻笑声，“然后我以为我自由了，不自量力地逃了出去，但是我最后被城市护卫队发现打得遍体鳞伤，送到了销毁场毁灭。”

棠宁默然，一时觉得自己三番四次的试探是件很残忍的事，像是把别人血淋淋的伤口扒开了仔细瞧。

她将A1221的后背螺丝全部拆开，打开他的内置电池槽，“我要切断一会电源，不要紧张。”

A1221眸光微闪，“那我可以在断电的时候一直抱着主人吗？”

“……好。”

棠宁原本觉得这个姿势维修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想转个方向让A1221后背朝向她，但是她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她检查完A1221后发觉它电池确实存在很大问题，她这里刚好有一块他这个型号能用的备用电池给她换上。

她迅速地给A1221换上新电池，A1221再次醒来时脸色好了许多，他莞尔一笑，“一睁眼就见到主人了，这大概是世上最幸福的事。”

棠宁被他灼灼目光烫到一般迅速移开眼睛，A1221对于她这几次的试探表现得太好了，好到让人会觉得自己是在把一颗真心放在火上烤。

可是，她总觉A1221总是在恰当的时机刻意打消她的顾虑。

棠宁给他上完螺丝，开始为他修补皮肤。

“第一次遇到主人，主人也是在为我修补皮肤呢，不过我那会好像惹主人不高兴了。”A1221忽然说道。

棠宁手一顿，“第一次见面时你为何那样？”

A1221顿了一下，“因为想违背我既定的命运，既然我注定无法拒绝主人的命令，那么勾引陌生人与他欢好也算一种违抗方式。”

棠宁垂眸，一时默然。

“当然我又想过如果给我维修的技术员太丑那还是算了。”A1221似乎不想谈话氛围太凝重，俏皮地眨眨眼，“当我见到主人的那一刻，我就打定主意就是你了，可是主人好像不太吃这一套呢。”

棠宁修补完A1221最后一块伤口，一抬眸就与A1221目光相对。

A1221眼中闪过渴慕的光，“以后主人喜欢什么样子，我会尝试让自己变成那样。”

棠宁只觉A1221一双眸子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尤其时他目光深情款款的注视着对方时，很难有人不为此取悦到。

“不需要，A1221只需要做你自己。”棠宁说道。

A1221闻言眼底浮现出淡淡忧伤，“可是主人似乎不喜欢我本来的样子，我只想尽我所能让主人感受到欢愉。”

棠宁眸光微闪，忽然撩开A1221汗湿黏在鬓角的碎发，轻轻吻向他脸颊，“谁说我不喜欢的。”

A1221眼睛一亮，猛然睁圆，颤抖着声音道：“主人……”

棠宁却并未回应他，蜻蜓点水般亲过他脸颊后，脸错开与他呼吸纠缠，眼眸不着痕迹地瞥了A1221一眼，他的眼中的欣喜与热切不似作伪。

他真的不是那家伙吗？

棠宁对着A1221樱色的唇吻了下去，她只觉怀里的A1221浑身一僵，接着激动地轻喘一下，浑身都在颤抖。

他似乎并无半点抵触之意，齿贝轻启，迎合着棠宁。

但是棠宁只是与他双唇厮磨，并无更深一步的意思。

等棠宁双唇与他分离，他眼中满是失落，似乎发觉自己情绪太明显，错开棠宁打量的眼神，低下头询问道：“主人，需要我服务你吗？还是现在夜深了，明天再……”

棠宁第一反应A1221是在很期待这种事，又觉出几分刻意提醒她时间太晚了的意味。

她打算做最后一步试探。

“就今天吧。”棠宁不由分说地将唇覆了上去，A1221乖巧地顺应着她调整着呼吸。

棠宁吮吸着，往下移去，A1221呼吸微乱，受戮一般昂起头颅，他甚至勾住棠宁脖颈，整个人坐在棠宁腿上，每一个动作都在邀请人与他共赴欲海。

棠宁没预料到他如此热情，呼吸一滞，试探结果已明了，可是覆水难收，她又将如何收场。

她承认她对A1221是有好感的，但远不到进行这一步，她虽然对爱的人总是贪婪索求，却在未达到爱意值时对这种事格外谨慎。

就在吻来到A1221胸口时，忽然戛然而止，棠宁抬起头，眼眸中有几分局促，她瞥开眼，只是撂下一句，“夜深了，我想起明天还要上班。”

这似乎让A1221备受打击，他眼中先是错愕，随即红了眼眶，声音也带着几分哭腔，“主人是介意我是二手机器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