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然者与楚然撞在一处。

迎面而来的，就是楚然邦邦两拳。

但超然者丝毫没有躲闪之意，竟是拉着楚然向无尽黑海坠去。

此时此刻。

黑海表面已经翻起巨浪。

穹顶之上的三种力量互相碰撞，让整个超然空间都呈现出一种不稳定的状态，虽然还没到崩溃的地步，但也已经岌岌可危了。

二人翻滚着坠向海浪。

瞬间就被吞没进去。

谢灵见此一幕，脖子上青筋暴起，看向始终拦着自己的未来之主：“你还不动手？”

“再等等。”

未来之主却很冷静，他虽然闭着双眼，但却不影响他观察到这一切。

紧接着他就抬起头看向天空，声音平静道：“楚然这一手已经把超然者逼到了绝境，但还有一个问题没被解决。”

“什么问题？”

谢灵语速飞快：“你最好仔细斟酌接下来要说的话，一旦我认为你在胡扯，我就先干掉你！”

眼睁睁看着楚然被超然者拖入海浪却不能帮忙，那种感觉并不好受。

“超然者与超然之力的绑定，并不是主人与所有物的关系。超然者不是超然之力的主人，但超然之力，也不是超然者的主人。”

未来之主道：“现在我们要等，等他主动向超然之力求助。”

“等他向超然之力求助？”谢灵沉声道：“我看你是疯了，你的计划用得到这一步？”

“用得到。”

“甚至，这就是最必要的一步。”

未来之主‘看’了谢灵一眼，随后就道：“你必须要明白一个道理，就算毁了超然之力，也未必能杀死超然者。他与这份力量深度捆绑，哪怕这份力量从某些层面上消失了，却还是会将他囚禁在某个未知之地。”

“这才是他真正害怕的东西。”

“超然之力消失，超然空间也许会随着一起崩灭。但超然者，很可能会被投入到唯有超然能够跨入的‘未知’领域，而这一次的囚禁，才会是永远。”

“所以他绝不会眼睁睁看着楚然毁掉超然的力量，真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他一定会选择向超然之力求助。等到那时，哪怕仅仅是为了自救，超然之力也会回应他。”

未来之主紧闭着的眼皮颤动，“我们等的，就是那个时刻。”

“万一你是错的呢？”谢灵冷声道：“你的说法也只是假设，这一切的基础，还要建立在超然者确实不会随超然之力消失上！”

“如果你猜错了，我会让你死的很惨。”

谢灵都不用等未来之主回答，满怀杀意的威胁已经脱口而出。

未来之主淡淡道：“我不会错，哪怕退一步说，即便我真的错了，超然者也已经死定了，这本来就是件好事，而且，你凭什么认为楚然一定会败？”

这话一出。

谢灵眉头紧皱，向着那片巨浪望去。

轰！

浪头正中央，两个身影骤然升起。

楚然掐着超然者的脖子，一拳接一拳，几乎把他的脑袋都给砸变形了。

挥拳之时，无数黑色水流被他扯断。

仔细看去，竟是有丝丝缕缕的水流缠绕着他身上，试图阻止他的行动。

“老东西，看来你是真的没活儿了。”

楚然扳住超然者的下巴，狠狠一扭。

将超然者的脑袋转了个360度。

但他的颈间没有任何破碎声音，诡异地扭过头来，漠然道：“我不会让你毁了超然之力。”

“啊对对对。”

“那是当然了，因为它比你爹我还重要。”

楚然一脚将他踹飞。

巨浪之上，顿时被穿出一个圆形的大洞。

超然者的后背撞到空间边界，长发散开，盖住了冰冷的眼神。

楚然隔着巨浪与他对视，淡淡道：“早点这样不就结了？何必把自己塑造得那么伟大？狗东西，承认你自己放不下超然之力，舍不得这份最高的力量有那么难？”

超然着缓缓向前飘去，“你什么都不明白。”

“我也不需要明白。”楚然打断他的话：“你那些脏心眼子，狗见了都摇头，我为什么要明白你的想法？”

“但这些屁话，就是你们这种人的通病了。”

“总要把自己的欲望用云山雾罩的方式说出来，难道经过粉饰的就不是欲望了？”

“那你呢？楚然。”

超然者顿了顿：“你难道就没有欲望么？”

“你把我们这样的人贬损得一无是处，可你终究还是站在了这里，想从我手中夺走超然之力。”

他抬起头，发丝向两侧飘去，平静道：“你如果没有欲望，早就可以退出这场争斗，在梁绛星要与你联手的时候，你就可以利用他，让他替你扛超然之力这颗雷。”

“但你并没有选择这么做，因为在你内心深处某个地方，某个你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地方，你还是想要这份力量。”

“你不愿屈居任何人之下，如果有一个至强的生命，那个人必须得是你。”

“楚然，你说我是在粉饰自己的欲望，你又何尝不是认不清自己的可怜人？”

超然者逐渐靠近巨浪，目光却是越过楚然的肩膀，看向后方穹顶之上，不断裂开的光圈，冷冷道：“你宁愿毁了它，也不肯接受它，不是因为你没有欲望，而是你不敢接过这份有代价的力量！”

“你说得对啊。”但让超然者没有料到的是，楚然竟是果断承认了这一点，笑呵呵道：“我确实不敢接过超然之力，这一点我从来不否认。”

超然者目光微凝，直视着楚然。

“可你说错了一点，那就是我的欲望……比你更纯粹。”

“关于这一点，我说过很多次。”

“我要的，只有随心所欲，我特么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谁能管得着我？”

“如果成为超然就可以做到这一点，那我就去争超然的力量！谁拦我谁就得死！”

“要是毁了超然，顺便送你们这群腐朽的王八蛋可以做到这一点，我就炸了它看烟花，再把你们捆在一起塞进超然之力的残骸里点燃！”

“力量，只是我完成欲望的工具，不是我的欲望本身。”

“如果有一个世界可以让我没有任何力量依旧做到这一点，我现在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绝对掉头就跑。”

楚然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有些冷漠的笑意：“可惜，没有这样的地方，所以我只能一路杀上来，把你们全都埋了，再去过我自己的好日子。”

超然者与楚然对视许久。

第一次露出了荒谬、不解，甚至有些怜悯的眼神。

最终，他摇了摇头，轻声道：“原来你才是那个真正的疯子。”

随即。

他的身躯向上升起，淡淡说道：“够了，该让一切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