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然！”

已经苍老无比的九使看到楚然那一刻，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用仅剩的手臂向他抓去。

楚然只是瞥了一眼，并没有阻止。

任凭那只手攥住了自己的手腕。

“救救他。”

九使的声音低沉沙哑，哀求道：“算我求你。”

黑帝也看向楚然。

两眼微有些发红，一时说不出话来。

楚然没有理会九使，掐着那只紫色深渊生物，随意挣开了九使的手掌。

一巴掌朝黑帝拍去！

这一幕让九使目眦欲裂。

可下一秒。

黑帝全身被水波般的涟漪扫过。

污黑的物体从他额头钻出，落在地面化成灰烬。

他只觉得全身一轻，那种犹如提线木偶般无法自控的感觉荡然无存。

于是他立刻伸手扶住九使。

“撑着，我送你回龙国！”

黑帝第一反应，就是将弟弟送回去，国内有很多顶级治疗职业，总能想到救活他的办法。

可九使却笑了笑，连抬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声音微弱道：“我有时候总在想，如果当年是我先一步到了九转……替你去对付邪神显迹……这世上会不会少了一个作恶多端的教派半神？”

黑帝默然无语。

他攥紧九使的衣角，低声道：“不会的，如果你死了，也许我会做出跟你一样的选择。”

九使摇了摇头。

像是嘲讽般说道：“你还是不适合撒谎啊，荣耀。”

“我做了太多错事，最后一件事居然是把你换回来了……”

“这样也好……”

九使念叨了两声，眼神逐渐涣散。

就这样躺在黑帝的怀中没了声息。

黑帝只觉得眼前模糊，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死了。”

万象来到黑帝身侧，注视九使的尸体，声音平静道：“荣泽他求仁得仁，你节哀顺变吧。”

在这种时刻，万象自然不会提起九使曾经害过多少人家破人亡。

他不会同情一个教派的半神。

但他也不会在这种时候，给黑帝的伤口上撒盐。

毕竟在黑帝的记忆之中，他的弟弟还是心系龙国的职业者，甚至有可能接替他的位置，成为下一位支撑蓝星脊梁的九转传奇。

九使造下的种种罪孽，并不能算在他的头上。

如今人死债消，万象再怎么冷酷，也不会赶在这时候去斥责什么。

楚然只是投去一个目光后，便直接说道：“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等等！”

澄净急忙拦住他：“你就这么走了？”

“后面的事让你们两个处理就够了，有什么拿不准的就问老顾。”

楚然目光一转，看到了顾长陵的信息深度，随即道：“把人送去智慧学府，后面的事交给谢灵处理。”

“在此之前，我得先把谢灵弄回去。”

“把谢灵弄回去？哪个谢灵？”

万象却捕捉到了楚然话中的另一重含义。

没等问个明白，楚然已经消失了。

同时带走的还有那只紫色深渊生物，以及黑帝丢掉的黑色结晶。

万象跟澄净对视一眼。

随即万象说道：“这小子吃什么东西了？变得这么猛？”

澄净苦笑着摇头。

心说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

另一边。

未来谢灵跟现在的谢灵大眼瞪小眼，还在纠结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

楚然已经从他们背后迈步而出，一把按在谢灵的肩膀上。

这可把谢灵吓了一跳。

他还以为是刚才那个疯女人又杀了个回马枪。

等看清楚来人是谁，总算松了口气，又不禁埋怨道：“学弟，你是不是有延迟啊，刚才呼叫你的时候怎么没来？”

楚然上下打量他一眼，已经弄清楚前因后果，随后道：“我是去了二十年后，不是在二十里外郊游，能让你说联系就联系上？”

“少说废话吧，王威刀被抢走了？”

后面那句话是在问未来的谢灵。

未来谢灵点了点头：“被抢走了，不过问题不大，既然现在你回来了，王威刀的权柄自然以你手中那把为主。”

“而且我刚才恍惚间看到了一个命运的选择，把王威刀交出去，对我们更有利。”

“你少说两句吧，哥们儿，还嫌不够丢人吗？”

现在的谢灵无语道：“你一把给我薅过来的事儿还没完呢，又在这扯上命运了，咱俩都是一样的职业，我怎么就没看到你说的命运呢？”

“权柄有唯一之分，我们的职业也一样，现在我来了，自然是以我为主。”

未来谢灵面无表情道：“何况你一个六转，什么档次想跟我比？”

谢灵愣了愣。

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在气人这方面还真有点天赋。

偏偏他还没办法反驳。

只是心里默默琢磨着，过去那些被自己气得半死的人，会不会都是这种感觉？

难怪他们要追杀自己。

好像还真没毛病。

“王威刀被抢走确实不是坏事，只要对方把刀带给梁绛星，我就能找到他的位置。”

楚然没空关心谢灵的心理问题，而是直接说道：“但我不觉得梁绛星会那么蠢，他从其他时间线偷渡到这儿来，为的就是针对我，绝对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疏忽大意。”

“那就是有其他的机会了。”

未来谢灵沉吟着道：“你现在能找到王威刀的位置么？”

楚然没有回话。

他利用高维视野看了一圈，随即默默闭上双眼，等到睁开之时，不禁冷笑起来：“好家伙，这是跟我玩灯下黑呢。”

未来谢灵顿时会意：“在龙国？”

“王威刀在龙国，但梁绛星在不在，那就不好说了。”

楚然说完，直接挥手劈开空间：“回去看看再说。”

两个谢灵对视一眼。

没有任何犹豫，便跟着楚然一同进入其中。

另一边。

夺走残破王威刀的陈春此时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除了脸色还显得有些苍白之外，并未因为透支使用权柄而有更多后果。

而她此刻来到的城市，正是海城。

望着街上形形色色的身影，她意念一动，就已经换了身跟人群差不多的普通装备，看起来像是某个刚刚一转的小职业者。

除了手中握着一把断刀，再无其他特殊之处。

于是她就这么混进人群，很快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