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

金莲咄咄逼人，气势瞬间压倒苏大同。

他和叶招娣今天刚去了小儿子那里，把赚到的省下的，全都交给儿媳妇，这些零钱，还是儿媳妇死活不要留给他们的。

“郁金啊，你别逼你爸，钱……钱……我们现在真没钱，全用完了。”

叶招娣心里虚的慌，来城里住了几年，拿女儿给的钱已经成为习惯，省下的转手就给儿子送去，哪还有钱剩下。

她又偷偷的拽苏大同的衣角，示意苏大同赶紧说些什么把今天这事圆过去。

苏大同扭头看向叶招娣，老脸皱巴巴的，脸上明晃晃写着心虚两字，就差没把所有事刻在脸上告诉所有人。

“你俩相互看来看去的做什么？一把年纪了还有心有力在我面前眉目传情呢？”

金莲微微起身，拖拽着苏大同跟前的垃圾桶到自己脚边。

手臂一扭，垃圾桶朝下，桶里的垃圾哗啦啦的就全倒在地上，压在最底下发着霉的烂水果就铺在地板上，仔细闻，还能闻到一些腐烂的恶臭味。

她冷着脸，指着地上的东西，声音冷冷的问道：

“来，告诉我，这水果是一块钱一斤呢还是五毛钱一斤？我看是不要钱吧，直接告诉我是哪个摊上捡来的，以后我不去那摊买东西，我嫌你们丢人。”

苏大同的老脸蹭一下红了，他一个年纪不小的人，让自个亲生女儿这么说，面子总归是挂不住的。

他放开叶招娣，站起身来，干咳几声壮胆，又拿出做父亲的威严来。

“郁金，你怎么可以这么对爸说话？你这么说就是不信爸妈，觉得我们两老在骗你的钱是吗？你自己也知道在城里生活消费有多高，我们……”

“你们什么你们？我看你们就是下贱，好好的水果扔垃圾桶干什么？坏了就不能吃了？别不拿烂货不当货，浪费粮食是要天打雷劈的爸爸。”

金莲突然话题一转，也不再继续逼问两人要钱。

钱都已经送到别人手里，再逼下去也没有意义，说再多的废话他们也掏不出那些钱来。

金莲弯腰就抓起地上的一坨烂水果站起身来，另一只手按着苏大同的后脑勺，忽的就将东西硬塞进他嘴里。

“请你吃水果，爸爸。”

“我不吃！”

他又不是傻子，东西已经发霉腐烂还怎么可以吃？

苏大同硬声拒绝，却挡不住金莲硬塞的手，一坨腐烂的东西糊了他一脸。

“这么喜欢吃烂货，就给我全吃了，敢吐出来浪费食物，就打断你这副老骨头！”

勉强塞进去几口，金莲又掏起一坨，糊到苏大同脸上。

节约是美德，可这两个老东西已经不是单纯的节约了，明摆着就是犯贱。

恶人就要有恶人磨，对这种老家伙，就不需要太过怜惜。

“苏……我不……”

苏大同瞪大眼睛，两只手挣扎着要推开金莲，努力的推搡半天都无法撼动分毫，给他塞东西的那只手就像钢棍一样，他拍过去，自己的手掌先疼痛起来。

他嘴里被塞进很多腐烂恶臭的烂水果，那股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让他生理性反胃，一边干呕一边又被塞进更多的东西，多到已经挤到嗓子眼。

金莲又往他嘴里塞一点，把烂水果硬塞进他嗓子眼里。

“好吃吧？你也就配吃这些东西，犯贱！”

“！！”

苏大同眼里冒着泪花，拼命摇头，两只手拍打着金莲的手臂，双腿蹬来蹬去，依旧没能阻止金莲的行为。

叶招娣看到两人闹得不可开交，女儿跟疯了一样折磨自己父亲。

她哭喊着从地上爬起来，抓着金莲的手臂不停的摇晃。

“郁金啊！你撒手！别这样对你爸，我们真的没钱啊，你给的生活费全都用光了，你别折腾你爸，他身体不好，受不了你这么折腾呀！”

金莲动作停顿，突然松开苏大同，偏头看向叶招娣。

“妈，你这么激动，是怕爸一个人把水果都吃完吗？别慌，垃圾桶里多的是，我们家吃完还可以去外头捡，多的是，不差这一点。”

苏大同一得到自由，立马跑向厕所，抱着马桶抠喉呕吐。

他再怎么节约，也明白一些发霉腐烂的东西是不可以吃的，比如他刚刚被女儿硬塞进肚子里的烂水果。

叶招娣独自一人在客厅面对金莲，两条干巴巴的腿都在颤抖，宽大的藏青色裤子随着她的颤抖在半空中摆动，晃啊晃的。

“郁金，我和你爸真的没有藏钱，真的真的都花光了，城里消费高，我们知道你赚钱不容易，所以用完了也不好意思跟你再要，我们……”

她咬死不提钱真正的去处，就怕女儿去为难儿子。

以前儿子儿媳没进过城，一直在老家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过小日子，从未见过外头的花花世界，对什么房车也没太大的念想。

可自从女儿买房子之后，儿子儿媳进城感受到了城里的好，就再也不想回到村里躺平，也想在城里定居，买房买车过好日子。

辛苦三四年兜里都没剩几个钱，两口子私下一直在念叨，之前还吵过架，差一点因为没钱买房想要离婚。

还总说就是因为没房子才不敢生孩子的，生了没户口在城里读书要回农村过苦日子，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生。

他们也没办法帮衬，想去打工帮帮忙，人家都不要，两人愁的不行，只能掏女儿给的生活费贴补儿子。

而他们自己，平时捡捡废品，时不时还能收获很多好东西，吃喝根本不愁，勉勉强强也能过得去。

本以为大家能一直这样相安无事的过下去，只要在攒一两年的钱，也够儿子首付买个大点的学区房了。

现在女儿却突然问起钱的事来，让叶招娣根本无从回答，只能咬死全都花光。

金莲和蔼的笑笑，轻轻拍几下叶招娣的肩膀。

“妈，我明白的，所以麻烦你也理解理解一下我的辛苦，别动不动就浪费，倒那么多东西进垃圾桶，是很不对的行为，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