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湛遥控打开车门，不管熊主任他们在旁边露出的惊讶眼神，上车启动后“咚咚咚”的就坐上来三个人，严峰、王诚和刘鹏飞三人坐上了杨湛的车子，他们都是知道杨湛有车的人，毫不犹豫的选择跟他一路。

都是见过世面的社会油子，刘光天很快就开车领头出了停车场，行驶不过五分钟就转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饭店门口。

还是那句话，车少路边随便停。

皮卡车上除了熊主任和刘光天之外还有两个人，杨湛只认识其中的张主任，这是老熟人啦，杨湛初到鳌头经营部的第一个领导，两人在一个屋檐下每天面对面的看了半年的报纸，讲起来都是一把辛酸泪。

另一个杨湛不认识的人听严峰介绍是HD片区的经营部主任，名字没啥意义他就叫李主任。很明显，这次培训直销条线最大的市区经营部和业绩最好的鳌头经营部都是两个名额，而张主任他们这些小卡拉米经营部能有一个名额都算是行政要求照顾而已。

下了车后，熊主任他们也都只多看了两眼杨湛的车子，私下关系还没有好到需要在这点小事上八卦的程度，年龄差距也让他们积累了更多的矜持。

饭店没什么特色，只是一家开了很久的潮舢菜馆而已，但熊主任能带过来就证明这地方的厨师手艺肯定在平均水平之上，这一点杨湛毫不怀疑。

都是同事也没什么规矩，进了个包厢就按照年龄和威信大小排座，熊主任当仁不让坐了主位，张主任和李主任年纪相仿就陪坐在左手边，确定了严峰买单，那他就靠着熊主任右手坐下，其他人随意，让出上菜的位置就行了。

点菜也很简单，老板亲自过来，熊主任连菜单都不用，张口就点了十二道菜，只上四瓶啤酒陪衬，中午自己人吃饭很少会敞开喝酒，这一点广省本地人大多都有这个习惯。

桌前碗筷各自动手冲洗，阿光充作了服务员端起大铁壶分别给在座的都倒上茶水。

很现实的角色问题，阿光年纪比杨湛、刘鹏飞和王诚都大两岁，而且在公司里已经工作五六年了，但一桌人中就他隐性的职位最低，而且做业务的没有不会看形式的，主动去做这些小事能让别人对他多一些认可。

很快饭菜上桌，熊主任毫不客气的领头开吃：“这家饭店还是很不错的，前前后后我来这里吃饭不下五十次了，有时候晚上老婆不想做饭我都到这里打包带菜回去，不错吧？”

“好吃，熊主任，我记住这个地方了，下次带我们付主任来尝尝。”王诚是个社交牛逼症患者，整桌就他一个零售条线的人，他也丝毫不感到拘束，怪不得未来几年他几乎跟公司里每个中层领导都混得烂熟无比。

大家一边吃一边聊，终于刘鹏飞扯出了一个重点话题：“听说冯主任他们在和人事科的协商，要增加一到两个经营部副主任的编制，熊主任和严主任有没有听说过这个事情呀？”

熊和严两人听了后漠不关心的摇了摇头，熊主任说道：“没所谓啦，加不加的随他们，一个副主任也就是基本工资多了千把块钱而已，要收入还得靠自己搞客户。”

严峰也无所谓的说道：“经营部主任有部门业绩挂钩，搞个副主任来抢主任的业绩分成么？我们鳌头经营部就这么几个人，加个副主任管谁咯？熊主任他们人多，给他配一个可以，嘿嘿。”

熊和严不关心的事情坐在旁边的张主任倒是上心了，插嘴问道：“鹏飞，这个副主任是在所属经营部内部提拔，还是说条线之内调动呀？”

刘鹏飞摇摇头回道：“具体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听敏姐吃饭的时候说起过这事，还说要是有机会混到严主任手下做个副手也是蛮舒服的，毕竟业绩好事情少，人人都羡慕啊。”

杨湛吃着菜瞄了一眼对面的张主任，心想这张主任不会是想着打个回马枪、吃一把回头草再回到鳌头经营部来吧？

这事其他人觉得张主任不可能有这个想法，因为他好歹也是做了好几年的主任了，谁会想着降半级换地方咯。

然而，事实上张主任听到这个消息后，内心深处还真有了这个想法，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不知道要不要竞聘。”

“唔~张主任你说什么？”刘鹏飞问道。

“没什么，人事科会同意这个事情么？”张主任明知刘鹏飞接触不到这个，还是有些期待的问了出来。

刘鹏飞没当回事，喝了口啤酒回答道：“应该是有机会的，上次严主任和杨湛他们过来做项目汇报的时候，大老板对我们直销条线重视了一些，这个把月也实实在在给了我们好多政策，张助他们努力争取一下说不定就能得到大老板的支持。”

杨湛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自己重生带来的变化，反正前世在他离职之前直销条线都没有过这个说法。

于是也开口说出自己的想法：“增编个副主任的目的是什么？总不可能就是为了得到重视吧？直销业务条线的工作副主任能起到什么作用咯，当作奖励，还是说就是个级别的叫法而已？”

刘鹏飞想了一下摇头道：“不知道唉，哪天碰到机会了我再打探一下。”

张主任马上开口道：“鹏飞打听清楚了也告诉我们一声。”

在座的其他三个主任都有意无意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吃菜当作没注意到他的表现。

其实这也怪不得张主任，如果有机会的话他现在宁愿降半级回到市区或者鳌头经营部去工作。

张主任实际上是个外形长相很好的广省人，身材高大又带着点英气，可是他真不是做直销的这块料。之前他是通过岳父的关系一阵操作混上了个经营部主任的级别。那时候为了混上级别连鸟不拉屎的鳌头经营部都愿意过去开荒。

然而，现实与想象很不一样，张主任在鳌头经营部前后呆了三年，经营部除了孔平安自顾自的业绩之外一点起色都没有，而他自己更是三年里都没开发出什么有需求保障的客户。

所以，他在鳌头经营部最后的那半年每天都和见习期的杨湛坐在油站后面的一个破办公室里，大眼瞪小眼，一份报纸你看完我来看。

杨湛有时候怀疑自己前世厌恶铁饭碗企业的根源就是从张主任这里萌芽的，特么的你一个经营部主任，整天西装笔挺的坐在办公室里，写东西也不会、跑客户也不会，来了个大学生连起码的工作经验都分享不出来，纯粹就是为了那一份级别工资和孔平安贡献的经营部业绩提成，真的很让人无语。

后来张主任被平调到博西片区开荒去了，上面领导的意思估计是“你特么到哪里都不行，干脆让出鳌头这块宝地”，事实证明领导们是正确的。

张主任去了博西片区依旧是混日子式的开荒，而鳌头经营部换了几个领导之后，直到严峰过来就开始起飞了，前世杨湛没有现在这么牛，但鳌头经营部也是除了市区之外增长最好的部门。

前前后后张主任远离市区五六年了，以前在鳌头经营部还有孔平安的业绩撑着，后来去了博西那就真的是惨淡无比了，他现在一个月拿到手的工资比很多一般的业务员都少，而且没有业绩也就没有额外收入，离开家这么久连老婆孩子都管不了。

现在张主任就想着回到市区上班，或者还回到鳌头经营部去，起码收入能够提上来，至于辞职另谋高就？那不可能！

好在他岳父还健在，以前的关系多少还有一些作用，这次听到有这个机会还是要去争取一下的，实在不行就调回润滑油事业部都好过再飘在外面了。

一桌人谈笑风生，都没有人在意张主任的神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