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夫妻俩交替着守着老人和孩子，真正两口子坐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一直到手术后第四天，王老说可以今天拆开看看了。

徐晓霜正在愁怎么办，因为她想让程志新也去看看老娘拆开，但真的不想把儿子带上去，隔壁病房里昨天才住进来一个肺痨。不知道这种病有没有传染。

但医生护士是让他一个人住在里面，把门都关了起来的。

徐晓霜曾听一个护士抱怨：

“那边修住院部还要修好久哟，这种病人该分开住。”

但现在他们只能分病房，没有多余的空间做更好的隔离。

却不想，早上程志新带着孩子等在楼下面，就看到了下车走进来的程卫国和张梅。

原来让小何回去说可能四天回去，但昨天就是他们到市里的第四天等天晚上他们都没回去，正好，张梅昨天回县里开个会，昨晚他们一合计，就今天一大早来市里看看。

“大哥，你们这是来看我娘吗？”

程卫国瞪他一眼说道：

“啊，你们俩，我都给你们电话号了，你们该不该给我打个电话说一声情况？说了四天回去，昨天没回，今天我们就来看看。”

程志新憨厚的笑笑，把两睡着的小子交给张梅道：

“梅姐，你就不上去了，帮我看着孩子，今天我娘拆纱布，我去看看。”

“哎，一起去呀！手术成功吧？”

“手术很成功，但今天拆纱布。不能带孩子上去，我娘隔壁的病房昨天住进了一个肺痨的病人。晓霜说不能带孩子上去。”

程志新说着就把这几天两人都是分开，一人带孩子，一人照顾老娘，说给他们听了。

程卫国更黑着脸说道：

“咱家不是没人？建设这就在家猫冬呢，要是没人跑个腿，你打个电话说一声，不就可以叫他过来么？”

程志新被程卫国黑着脸给吓得不敢说话了。只抬头看了一下楼上，喃喃道：

“那…那我上去看看我娘了？”

张梅点了头，他马上就跑个没影了，程卫国又黑了脸。

提这两个孩子还有点重，程卫国让小何也提一个，给放到车上去，这外面风大又冷。

“我也去看看，你就在车里看着孩子，等一下我们。”

小何连忙道：

“程科长，在三楼的左手边第三个病房。”

程卫国追着上了楼。

不用他多找，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医生带着一些人正往一间屋进去。程卫国就看到了那屋里站着最高的就是程志新了。

“王老。”

徐晓霜看到王老来了，顾不得训斥着程志新的话，忙向王老鞠躬叫了一声。

程志新也是认真的行了个礼：

“王老。”

王老和蔼的挥挥手笑道：

“好好好，我来看看，今天拆了就好了。”

王老走上前，先伸手把了一下程母的脉：

“老人家现在觉得如何？眼睛周围还疼不疼？脑壳疼不疼？”

王老问得很仔细，声音很亲和，程母也没那么紧张了：

“不怎么疼。像这样用手按一下要疼。”

程母把手放在眼睛位置轻轻按一下。

王老笑道：

“哎，这可不能按，还有伤呢，如果你在纱布里自己动一下眼珠觉得眼睛不疼了，我就给你打开来看看。”

“不疼，不疼了，我眼珠子转一圈都不疼了。”

王老笑了一下，然后让身后的一位护士长来，帮着把纱布拆开最外围的拆开了。里面还有两块纱棉贴在眼睛上，然后又是缠了一层纱布。

“好，先把这间屋的灯关一下，把窗帘拉一下，她这才条开，不能看亮的光。”

王老说，站在外围的程卫国就先去关窗帘，一个护士把这间病房的灯关了。

冬天的早上天色不是很好，屋子里一下就暗了下来。

但王老还是自己弯着腰到程母身边看了一下后说道：

“去把走道那里的那个灯关一下。”

程志新这次聪明了一点，借着自己高，站过来帮老娘挡一下光。

王老这才上前笑道：

“老人家，你最想睁开眼看到哪个？”

程母冲口而出：

“我媳妇儿，晓霜。我想看看我们晓霜。”

徐晓霜忙道：

“娘，我在这里，我在，你看得到我。”

她感觉得到，程母还是有点儿紧张，就伸手去碰着程母的手。果然，程母就伸手抓住徐晓霜的手。

王老这下亲自上前拆最后一层纱布：

‘你把眼睛闭起来，不能我拆开你就睁开，要慢慢的睁开，不然光线太强了不行。’

“嗯，我闭着。”

果然，王老用摄子轻轻把最后的纱棉打开，程母两眼紧紧的闭着。眼角处还能看到一点粉红的伤口，那就是做了手术的地方。

王老看查看了伤口这些：

“嗯，恢复得不错。来，听我的，慢慢慢慢的张开眼睛，活动一下眼珠子。”

程母紧紧的握住徐晓霜的手，慢慢的张开眼睛。

先还不适应，她又自然的闭上了眼睛。

随后又慢慢的张开，徐晓霜一直紧紧的盯着她的眼睛，看得出来，她开始的时候，没有什么焦距一样。

但现在的眼里，不像来的时候，眼里有一层膜的。现在没有了。

眼睛虽说不是很清亮如小孩子的那样，但总算是黑白分明。

程母有些激动。张开了眼看到了人，然后拉了一下徐晓霜，就冲着手边看去，就看到了依在她床边的徐晓霜：

“晓霜？”

“娘，是我。”

徐晓霜眼眶一红，也是有些激动，都快三年了，老人还是第一回看到自己呢。

程志新直接哭出声来。

老娘真的又能看到了。

程母看过去，自己那个傻高个儿的儿子：

“志新。”

“娘！”

程母把围着的人看了一圈，突然看到了程卫国：

“卫国？”

程卫国挤进来也是激动的说道：

“大娘，你还认得我？”

“认得，认得，和你当兵前一个样。”

徐晓霜指着王老说道：

“娘，这就是给你治好眼睛的王老教授。”

程母就想下床给他行个礼。王老连忙按住她道：

“你好好养好你的身子就好。”

程母有些颤抖的说道：

“志新，替娘给老教授磕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