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红旗有点失望，但抬起手背擦掉眼泪，两眼又有了光芒：

“晓霜，你说我办一个班怎么样？我先从小的教起。我找队长问问可不可以。让咱这队里的孩子也可以读书。”

这是好事啊！虽说办不办得成就不知道了，但做这样的事，肯定是很好的。

“成，等程三哥回来，你问问他，得看看上头同意不同意呢。”

这姑娘，一下子又找到一个新的生活目标，活力又来了。

“行，那晚上我去找他，对了，你们这是要做啥？”

徐晓霜看看天色道：

“我还要去给老牛送草呢，我们做这个是要去钓黄鳝。”

“走吧，我和你们一起去。”

顾红旗一边说一边就站了起来。

“你不回去做你的小衣服了？”

“今天不做了，心情不好，反正还要好几个月才出生呢。走吧，我陪你们去捉黄鳝。”

徐晓霜却是惦记着程母说的最近要下雨的事，想着多割一些草。

于是又背上了大背篓，带上了镰刀，小勇和兰兰还是拿起弄黄鳝的那些东西。

徐晓霜把草背去称了重，小勇和兰兰直接带着顾红旗先去了大弯田。

“顾红旗又起什么幺蛾子了？我看她哭着跑出去是去找你了吧？”

林四婆还是拄着一根木棍站在那里问道。

“嗯，她收到家里的信了，让她有些不开心，现在好了，跟着孩子们去大弯田捉黄鳝了。四婆，她想在我们这里办个学校，你看成不？”

徐晓霜都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想法会先想着问问这个古怪的老婆子。

“我又不是领导，我哪知道成不成？一天到晚想东想西的，做件衣服都没做完，还能成什么事！”

得，一问就撞到枪口上了。被林四婆斥责了一顿。

徐晓霜也不是第一回知道她老人家的性子。也没当一回事，还是清理了一下牛圈，重新又背上了一点草，准备去喂牛：

“你昨天栽了茄子？”

林四婆又问道。

徐晓霜一愣，嘿嘿一笑道：

“是，志新昨晚回来了，铁花婶给的茄子秧，志新说怕我栽不好，昨晚我提着灯，他栽的。”

“哼，一看就知道不是你栽的！”

呃……你老都看出来了还问？

“我那边有四季豆秧，明天怕要下雨，等一下你喂了牛回来，去扯点儿。下回你男人回来让他栽，这个要搭架子的，你更整不来。”

呃……

徐晓霜也不恼，知道自己是真的整不来的，但劳力不行，脑力是行的。

闻言知意的徐晓霜回道：

“四婆，你的地里要不要栽？要不你指导着我，我帮你栽。我多学一次，那就不栽得来了？”

林四婆看着这个有点脸皮厚的徐晓霜，一脸嫌弃的说道：

“我怕你栽的不结四季豆！”

徐晓霜故意拉下脸：

“四婆，别这么伤人好不好，不试一下也不知道啊。等一下我喂了牛就过来找你。对了，我娘也说要下雨了，你也说要下雨了，你们都有风湿痛么？”

林四婆抬手指指天道：

“出门看天色，进门看脸色！”

呃……

徐晓霜觉得，林四婆今天心情不好，句句都在内涵自己啊。

好吧，我还是会看点脸色：

“好，四婆，我先去喂牛。”

徐晓霜背起草就走了。到今天犁田的地方，也正好碰到杨大叔刚犁完一块田，看到徐晓霜背草来了，放下牛枷柦，自己也坐到一边去抽一卷烟，看着徐晓霜用心的喂老牛。还帮老牛弄掉背上的一些干了的泥块。

这些干了的泥块会让老牛不舒服。

“程二家的，你那捉黄鳝的办法倒是好，这块田的黄鳝不多，但泥鳅多，可以捉。过两天天气可能不好，这天气不好了，这两天的泥鳅和黄鳝都会跑出来，好捉。”

“好呢。大叔，不怕你笑话，我们家吃的东西少，有这些，可以配着点吃，孩子吃饱了才能长得好。其实，这东西捣鼓好了，真的好吃，就是一定要把肚子破了不要肠子这些。”

都是一个队的，哪家的日子好不好过，大家心里都是门儿清。

程家因为前几年的程家连连死了人，背起了债，还没还得清呢，日子肯定是不好过的，又没多的劳动力，所以，这日子过得还不如一个人过的日子。

徐晓霜得了割牛草的事，各家私下也羡慕的同时，也是认为应该给这一家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除了那林家的几妯娌不愿别人好，各家还是都看着并没有闹意见呢。

“孩子还小，孩子长大就好了，一根田坎还三截烂呢，谁家不是苦过来的？谁家又能好得长长久久？”

杨大叔说这话，也是真心的话。大家祖辈就在一个队里过活，互相都是看着长大的，各家的家史，都能背得出来。

徐晓霜把老牛伺候好了，拿着镰刀一边走一边割着田边的草。现在只是在犁田，要等开始插秧了，队里才会招呼着人来清理田边土角的一些杂草。

徐晓霜一边割一边往大弯田那边走。看到顾红旗他们三人都把签子给插下去了。

还是按她的吩咐，插的是昨天没插的另一半边。

“晓霜，我们都插好了，这样真的能弄到黄鳝？”

顾红旗还是对此有些怀疑。

徐晓霜点点头道：

“还得等一下再来扯起来，到时就有了，我得去帮林四婆栽四季豆秧。你们呢？”

大勇上前问道：

“二婶，我和兰兰再去挖点曲蛇儿（方言，就是蚯蚓！），等一下把这些扯起来了，我们又穿上，再插下去，明天早上来取，肯定还有。”

徐晓霜哈哈一笑道：

“你小子是不是吃上瘾了？觉得好吃是不？”

“嗯，我爸也说好吃，下酒又下饭。”

“行，那你们也跟我们走吧，我去种地，你们就在一边挖蚯蚓，我不能只放你俩小孩儿在这里做事的。”

徐晓霜带着他们又回到林四婆那里，顺便割的草也再称了称。

林四婆看了一眼跟着徐晓霜回来的顾红旗，倒是没说什么，只是指了一下角落里的锄头和一簸箕柴灰道：

“把这个带上。”

徐晓霜扛起锄头，说实话，那锄头的锄柄似乎都比她要高一些。

顾红旗也去提那个灰。

兰兰把徐晓霜的大背篓背上，只是要拖在地上：

“兰兰，你背这个做啥？”

“割草啊，我二婶说要下雨了，得给牛多割一些草。你挖曲蛇儿，我就在一边割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