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2年2月3日，阴历刚好是91年的最后一天——除夕。

一大早的，春花一家就起床了。

叶元义这几天刚好轮休，今年是他带着孩子们贴春联，给门两边放柏枝。

往年的春联，都是春花公公写的，今年却是叶元义带着两个小孩子在的。

因为婆婆刚不在，还没有满三年，今年的春联用的是绿色的纸写的。

以往，春花就盼着家中平安，年年的春联都是求平安。

好在，今年给青生盼回来了，长凤也嫁了一个好婆家，他们夫妻二人去看了，那一家人，无论公婆还是亲戚，没有一个好事的，一个个都是想着法子让家里变好。

今年，春花就大着胆子求财，让各路神仙保佑自己生意兴隆。

除了卧室的春联是求平安的，其他的全部是求财。春花的新年愿望就是希望猪场可以做大做强。

春花在厨房里剁饺子馅，叶元义带着孩子们贴春联。

卧室的春联小，贴着方便，更何况往年贴时留下的有痕迹，一个人照着就可以贴好。

很快，就轮到了大门外面的。

“元义，今年竟然是你来贴，没上班？”

叶元义刚出门，就听到隔壁的叶林哥打趣。

“嗯，今年换工作单位了，这几天我轮休。”

正给叶林拉着春联的叶林嫂子见春花没出来，就问道：“春花呢，在家也不会闲着吧！”

“让你妈出来帮忙看看。”叶元义正在给青生说话，听到叶林嫂子的话就说道：“在家剁饺子馅。”

两家是邻居，叶元义吩咐青生的话叶林嫂子也听到了，暗自摇了摇头，“就看个高低，还必须得春花？青生也给你看了。”

看到他们也听到了，叶元义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直接大咧咧说道：“青生一个孩子家，看不好，这得让春花来看。”

就连正在梯子上上着的叶林也歪着头说道：“你之前不在家不知道，你家这几个孩子都是干活的一把好手。”

而青生也知道妈妈这几天准备过年的东西累了，他并不想去，就在一边站着整理大门上的春联。

“爸，我跟长宁还看不出个高低？”

叶元义就是平时当甩手掌柜惯了，春花不在这里就感觉没有主心骨一般，现在听大家都这么说，心里就憋着一股劲儿，怎么着自己也要给贴好。

其实，这没什么难的，只要看好位置，很快就搞定了。

等到春联贴好的时候，春花的饺子馅儿也剁好了，正在往里面放料。

中午，春花在忙，叶元义做的咸汤，配着春花炸的油条大家算是吃了一顿饭。

饭后，春花拿出两盒点心，对着青生说道：“你去看你爷爷晚上去不去你叔家吃饭，不去了就让他过来。”

青生拿着点心刚出门，就碰到了从自家大门口过的云婧。

“青生哥，你去哪里？”云婧看到青生，有一瞬间的惊喜，但很快就被她掩饰住。

“去我爷爷家，你这是去哪儿啦？”青生看云婧穿的倒是讲究，村子里到处都是土，还穿了一件白色的棉袄。

不过白色的确实给人显得干净，云婧今天看起来就很好看。

云婧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还能去哪儿，相亲呗。不过这次是奶奶介绍的，让她大除夕还在相亲的路上。

“刚从我奶奶家回来。”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互相道别，青生一个粗心的人自是看不到云婧脸上的黯然。

青生没几分钟就到了爷爷家，大门开着，他直接就走了进去。

“爷！”

客厅里有戏曲的声音传来，青生唤了一声无人应答，便将帘子掀开。

爷爷正闭着眼靠在沙发上，青生将门帘放下发出的声音也没有将爷爷给吵醒。

“怎么这么困？”青生一边念叨着，一边往卧室里走去。

之前爷爷的卧室里有两张床，自从奶奶没了之后，没多久另外一张床就给拆了。

独自一张床摆在卧室，此时看起来，竟有些孤零零，就跟在沙发上靠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爷爷一样。

青生将床上叠的整整齐齐的被子铺开，他去外面将爷爷抱起来。

一开始，大概是用力不对，青生感觉抱的时候还有些吃力，抱起来之后，他感觉爷爷也没多重，很轻松的就给放到床上。

刚将被子盖好，大约是惊到了爷爷，青生就看到爷爷的眼睛睁开了。

爷爷刚醒来，还有些迷糊，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爷，你这么快就醒了？”青生笑起来露出白白的牙齿。

“先别笑了，晃得我头晕。”爷爷看到青生的大白牙就想到梦中梦到的一个白色怪物。

大概是清醒了，爷爷示意青生给自己扶起来。

“是你给我整到床上的？”爷爷感觉自己还没有到老眼昏花的地步，明明自己吃过饭是在沙发上听戏。

青生点点头，感觉自从奶奶走后，爷爷近期看起来真的是变得老了。

想到这些他的鼻头就是一酸。

他不想议论长辈，就自动将爷爷之前办的荒唐事给忽略了。

爷爷起身坐在床边，沉默了一会儿将鞋套上才说道：“起来啦，不能再睡，否则晚上该睡不着喽。”

青生记得他小时候跟着爷爷奶奶的时候，爷爷好像永远睡不够一般。

他压下喉头的酸涩，扬起一脸笑问道：“爷爷，今晚上打算在哪儿吃饭？”

爷爷原本很少抽烟的，现在闲暇无聊的时候就会摸出来一根点上。

他看着桌子上的日历说道：“原来今天已经是除夕了，我跟着你二叔吃饭，看你二叔安排呗。”

“那你干脆你上我家得了，我妈就是让我来喊你的。”

爷爷才抽了半根就不想抽了，他其实也不喜欢闻烟味儿，他将未着完的烟扔在地上，用鞋底碾灭。

春花对他们老两口一直不错，他也惦记着春花的好。

昨天，亲家公来找他做中人，让他去劝春花以后继续和娘家人来往。

啊呸！

他直接就给亲家公给赶出去了。

他们父女之间的事儿，都已经做的那么绝了，让他一个老家伙舔着脸去干那丢人的事儿。

他可不去！

亲家公看他不愿意去劝，当即就对着他大骂，他直接给他赶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