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瑾瑶有些意外，又没那么意外。她甚至觉得有些正常。不然这么大一个厂，为什么只有一个产品在他们商店售卖呢？

“周大姐，愿不愿意跟我聊聊？”顾瑾瑶嗅到了八卦的气息。但现在还不是吃瓜的时候，问明原因才更重要。

周大姐自身的业绩已经完成，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点头同意了顾瑾瑶的邀请“要不要进来坐？”

在他们销售科里吃瓜还是有点压力的，顾瑾瑶果断的拒绝了，“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周大姐不置可否。对办公室里的人点点头，把门带上。就陪着顾瑾瑶下楼了。

“你们那个邱组长啊～”周大姐感慨了一句，才接着道。“她在你们百货商店做采购已经十年了吧。从你们商店刚开业她就在了，也算是元老级人物了。我还记得她刚刚来我们厂时候的样子。青涩，稚嫩。就跟你现在一样腼腆。”

周大姐说完看顾瑾瑶一眼，见她没太大反应才继续说“我们厂虽然不是京市最好的日化厂，但有几个产品经过技术员一次次改良，在同类中还是能拔得头筹的。你们商店现在卖的牙膏就是其中之一。

这也是邱组长在我们厂的谈下来的第一笔订单。当时这个单子就是我跟她一起签下来的。那会的我们踌躇满志，觉得可以一直合作实现双赢。”

周姐说到这里有些惆怅，好像又回到了那会儿刚刚签完订单，俩菜鸟互相加油打气的时候。“那也是我的第一笔订单，我们彼此都很重视。两个人合作了一年多，我们厂的牙膏在你们商店卖的最好。听说她不遗余力的帮我们厂做宣传。

之后我们厂新上的洗发膏，刚刚生产完成我就联系她了。后面有很多销售人员排队等着铺货我都没让，觉得可以再次合作。但她已经不需要我了。确切的说，这一年时间她已经有了更好的合作伙伴。

单单只是这样也没什么，我们也不止卖你们商店一家货，根本也不愁卖的。但偏偏她不拒绝我的合作，跟我下了订单。让我们硬生生压着货压了一年多，等这批洗发膏都过期了才说她有了更好的产品货源。我们厂损失倒是不多，那些过期商品都交给我买单了。”

“她跟你们对手厂家合伙摆了你一道？可是不应该啊。你们厂又不是只卖给她一家。而且我们商店也吃不下那么多的货吧。”顾瑾瑶不解。

像她们商店是有囤货，但也都是有定数的。而且产品不好卖就会减少订单，寻求其他产品替代。每样产品供货厂家都不止一家。

“你也觉得这是个不应该犯的低级错误吧。”周大姐笑了笑。“现在想想，我也觉得那时的我脑袋肯定是坏掉了。偏偏我就死把着那批货不放，不让他们替我把它卖出去。一定要让这批货交到你们邱组长手里。”

“你就没找过去？那会儿她还年轻，除了她应该还有其他的采购员吧。”都是同一家商店，采购员之间也存在业绩竞争。说不定就有人吃下了。

“哈，我找了，她先是推脱这个月的业绩达标了，想放到下个月冲业绩。让我帮她把货存一个月。

再是说她领导不看好我们这款产品，她在尽力争取，千万别把货给别人了。到时候她拿不到货会影响在领导面前的声誉。反正每次都能找到不一样的借口。

我也是真蠢，同事们、包括我自己货卖的都挺好。有时候生产跟不上，我情愿发货延迟都没动这批货，就觉得万一动了她来就取不到货了。”

周大姐自嘲“你们商店的采购一开始也找我还有我同事。不过我觉得一家商店不能有两个采购买我们同一个厂的货。统一跟她们说我和邱组长已经谈好了。

我为此可没少得罪人。你们商店的采购和我们厂的销售都数不过来了。

现在想想到底是她太精，还是我太蠢。还是我太在乎第一次成交达成的所谓共识？”

“应该是她吃定你的性格。你表现得对她太重视了。”顾瑾瑶拿捏不准周大姐到底是什么性格。太重感情应该干不好销售？

“应该吧。反正自那以后我们厂跟你们商店就有了默契。我们销售不去你们商店，你们商店也没有采购来我们厂找不自在。这在整个日化厂和百货商店都是默认的了。”周大姐说完看着顾瑾瑶笑“刚入职？被摆了一道？”

这倒不是，这本就是顾瑾瑶自愿来的。

“我有一个疑问。”顾瑾瑶拿着她们商店每个月都有的牙膏采购单递给周大姐。“这个合作这么多年为什么没有取消？”

“那就是我说的合作双赢了。当时我们两个什么都不懂，单子一签就是十年。这个单子正好可以保证我们每个月都有业绩。不多不少，刚好一半。

不过也只有这么一次。后来领导们发现我们这么做不行，如果全部这么签，生产根本跟不上。到最后会是我们厂赔偿商店的损失。

现在最多也只能签半年，更多的是根据我们每个月的生产计划来找意向目标。没办法，我们不愁订单。”周大姐拒绝的温婉。

“咱们厂这么多产品真的都不愁卖？那也让我们百货商店周围的居民体验一下咱们厂的产品到底有多好用。我这次来是很有诚意的。”顾瑾瑶无措，但力持镇定。她嘴皮子真没这么利索啊，救命。

“噗呲”周大姐没忍住笑出声“你还真是初出茅庐啊。我们厂的订单都排到外省了，确实也不差你一个。不过谁让你这么有趣，敢于从邱组长手底下抢活干。”

顾瑾瑶眼睛一亮“你这是答应我了？咱们哪款产品现在生产最多，我不多要，稍稍订两箱就好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邱组长能做到组长，手底下有那么多人，可不是吃素的。当年她自知得罪了我，就一直跟另一家日化厂合作密切。你从我们这进货，得罪的可不止邱组长一个人。”

顾瑾瑶稍一思索就明白了周大姐的意思。不过不论她从日用品的哪一种产品入手，都会得罪邱组长及其手下的采购员。她们已经不需要开拓市场了，而顾瑾瑶恰恰是来开拓的。

“我今天来这里，她们未必不知道。反正都已经得罪了，不带些东西回去岂不是亏了”顾瑾瑶想通就无所畏惧了。

现在才得罪一个，转到其他组还会得罪剩下的那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