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呜呜呜……妈妈……”

“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放我出去行不行？求求你们了……放我出去……我要回家……”

棒梗被关在研究所保卫科的一个小房间里。

小房间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地上还有一层薄薄的尘土。

门锁了，窗户锁了，门口还有人看着。

棒梗拼命敲着门，大声呼喊着。

强烈的恐惧淹没了他，眼泪和鼻涕不知不觉糊了满脸，加上扬起的灰尘，脸上黑一道白一道。

“行了，小流氓，闭嘴吧你。”

看门的保卫员不耐烦的叫道。

“关着你是你应当的！你犯罪了知道吗？流氓罪！要不是看在你年纪小的份儿上，早把你关到警察局去了！”

“呜呜呜不要……我没有犯罪……别关我……呜呜呜……”

“妈的。”

保卫员骂了一声，不搭理棒梗了。

棒梗又哭又闹的，最后累了，快要天明的时候，靠着门睡了过去。

“向科，抓的那个小流氓怎么办？”

“哦，他我认识，他父母应该归轧钢厂那边管。小赵，一会儿天亮了你去轧钢厂的保卫科说一声，客气点。主要是这次我们联合抓捕，也没想到会抓到轧钢厂的人。”

向阳不慌不忙的说。

“小赵，你问问轧钢厂那边的处理意见，看要不要把人关一段时间，让这小子长长记性。要是关呢，看轧钢厂那边要不要把人给提回去。”

这是再正当不过的流程了。

现在还是联防管理的模式，军队、民兵和人民群众在统一领导和指挥下，共同保卫国家安全的组织形式。在平时，共同执行巡逻、侦察、警戒、防空、防特、防空降等任务；在战时，共同打击和歼灭入侵之敌。

保卫科可以说是民兵的城市化形式，各个厂、单位都有自己的保卫科，管理内部事务，有武装力量。

所以，之前警察和联防队员执法，才要联合保卫科一起行动。

因为双方处于联合状态，办案需要协作，否则多少有点越俎代庖的意思在。

向阳派人通知轧钢厂保卫科也是一个意思——

在我们的地盘，逮了你们的人。我们是不会私自处理的，所以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就来通知你们这件事了。

人呢，我们这儿暂时扣着，看你们想要怎么处理，我们全权配合。

要关还是要放，都听你们的一句话。

向阳这么做，表面上看起来，大气，敞亮，就算轧钢厂的人也不能说他一句做得不对。他已经给足轧钢厂保卫科的面子了。

但实际上呢？

棒梗受老鼻子罪了。

先是傍晚偷窥骤然被抓，满心惊惶忐忑，被关在一间连灯都没有的空屋子里，又渴又饿，连惊带吓，活生生熬了一整晚。

现在白天了，各单位上班了，向阳倒是第一时间派人去通知了。

但就按对棒梗最有利的处罚方式，轧钢厂保卫科不予计较，把他领回去放了，那也需要时间的。

小赵一去，汇报情况，询问处理方式，然后轧钢厂保卫科再派人过来，把棒梗领回去——光流程就得走一天。

现在粮食紧缺，可没人那个么好心，还给棒梗送饭吃，给口水喝不错了。

所以，最少，棒梗要在空屋子里，又渴又饿又没人搭理的，关上一天一夜。

而且，小赵可是直接以研究所保卫科的名义过去的。

现在这年头，没什么秘密。

所以，要不了多久，棒梗因为偷窥女厕所被抓的事情，会很快众人皆知。

他会没有办法去上学，只要遇上认识的人就会被嘲笑，连家门都不敢出。

包括他的母亲和妹妹们，都会因为有他这样一个兄弟而备受风言风语。

之后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他之前犯过的错误都会被提起来说一嘴。

人言可畏。

除非他将来有大出息，否则会永远被人们的口舌，钉在耻辱柱上。

别人会用充满偏见的眼神看他，会用充满恶意的言语揣测他。

他完蛋了。

而向阳，甚至没有直接露面，连抓捕都没有出手，手上干干净净。

他做了什么呢？

他只是在几个预设的抓捕地点里，对其中一个提出了建议而已。

或许还要加上请客吃的一顿饭？

不过这顿饭也是该请的，认识人，联络感情，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上，多好。

向阳望着窗外有些灰扑扑的风景，淡然一笑。

下场撕扯的，是奴隶斗兽。

高坐旁观的，才是贵族。

另一边。

秦淮茹找棒梗都快找疯了。

贾张氏、傻柱他们，也跟着一起找。

“棒梗一宿没回来了……他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吧……”

秦淮茹也一宿没睡，两只眼睛肿的像桃儿，浑身无力的回到家，瘫坐在地上。

“棒梗……我的儿子……棒梗……你究竟到哪里去了呀……”

傻柱心疼的抱着秦淮茹。

“咱们休息一下，休息一下再接着找。实在找不着，咱们去报案！好生生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没了的。”

贾张氏在一旁唉声叹气。

“我的孙子哎……哎，我的大孙子……”

就在他们彷徨无助的时候，轧钢厂保卫科来人了。

“秦淮茹！你儿子犯事儿了！”

秦淮茹完全没注意到后面的话，只关注了“你儿子”三个字。

她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站起来冲到那个小伙子的面前。

“我儿子？你们找到我儿子了？他在哪儿？人还好吗？”

小伙子被吓得退了两步，脸上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来。

“他犯事儿了！偷窥女厕所被抓了！现在被关着呢！你们要是管他，就给他带点粮票送过去！”

秦淮茹懵了。

院子里的人探头探脑的看热闹。

犯事儿了？

偷窥女厕所？

被抓了？

她的大脑一时过载，处理不了这么多的信息。

“你……你说什么？”

秦淮茹瞪着一双桃儿一样的眼睛，颤抖着问。

小伙子翻了个不易察觉的白眼儿。

“何大厨？你听清楚了吧？带点粮票去保卫科，不然那小流氓没饭吃。话带到了，我走了。”

“慢着——别走——给我把话说清楚——”

秦淮茹挣扎着要上去拽小伙子，吓得人家撒腿就跑。

“淮茹、淮茹，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傻柱死死圈住拼命挣扎的秦淮茹。

“冷静下来，咱们从长计议，从长计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