狭小的审讯室内，光线昏暗。

郝志刚胖胖的身体挤在窄窄的椅子上，有点肉都溢出来的感觉。

灯光下，他的脸泛着腻人的油光，头发耷拉下来，两眼无神，身上的衣服皱皱巴巴。

他的双手被铐在一起，手腕并拢，自然下垂，搁在肥硕的大腿上。

沈老坐在办公桌后，在一旁做笔录的是林绿夏，向阳和韩兵隔着单面玻璃旁听。

“说说吧。”

沈老慢悠悠开口了。

“你想听什么？”

郝志刚抬起头，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看了沈老一眼。

“你们有什么计划，剩余的炸药又在哪。”

沈老的情绪非常平稳。

郝志刚冷嗤一声。

“还问我干什么？你们自己去找啊。——就像找到我一样。”

林绿夏适时开口。

“郝志刚，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明白吗？！”

郝志刚闭上嘴，垂下视线，陷入了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你们是怎么发现我的？”

还是郝志刚先打破了死寂的场面。

沈老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本来还没有那么快怀疑到你，不过，你有个好夫人啊。”

郝志刚愣了一下，随即发出一声苦笑。

“原来你们是通过她注意到我的。”

沈老在此时转变了态度，语气变得更加严肃。

“你杀了几个人？”

“很多个，不过最近只有两个人。”

郝志刚吐出一口长气，自嘲的笑了笑。

“一个是在*委员会二把手的家里，我去他家拿炸药的时候他突然冒出来，没办法，我只能干掉他。”

“另一个……就是钢厂的那个工人了。我记得那个人好像……叫易中海，对，就是他。”

“他想评先进，可惜，勤快的不是时候啊。”

“那些伪装成香烟的炸弹，你们都找到了吧？”

“我把这些炸弹藏在轧钢厂的维修车间里。那些报废的大块头，边边角角的地方很多，塞几个进去，从外面儿来看，完全发现不了。”

“香烟炸弹有两种引爆方式，第一种是折断烟嘴附近的玻璃管，里面的水银会流出导电，五到八秒钟起爆。”

“第二种是电磁波起爆法，就是遥控里面的电子引信起爆，遥控范围在二百米内。不过缺点是不能单独遥控，就是……嗯，摁下去信号范围内的全都会炸。”

林绿夏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那你在钢厂火灾中，运用的是哪种起爆方式？”

“第二种，第一种我来不及跑。”

郝志刚已经放弃隐瞒了，因为他知道，自己犯下的罪免不了要吃颗花生米的，与其让他们熬鹰一样的熬自己，还不如竹筒倒豆子一样，自己交代利落了，最后的这点时间还能过的舒坦点。

在他的陈述中，那天发生的事情，终于缓缓显露了真相。

……

“郝主任，我在废旧机械里发现了这个东西，不知道是谁塞进去的。”

易中海拦住了郝志刚，将一个已经拆开的香烟炸弹摆在他眼前——当然，易中海并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不然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碰一下。

郝志刚的心里瞬间就咯噔了一下。

不过能潜伏这么多年的老间谍，还是有点本事在身上的。他不仅不心虚，反而板起脸来，将易中海拉倒旁边，小声问：“老易，这东西……你是在哪儿找到的？”

“在维修车间。那儿不是堆着几台废旧机械吗？我想着拆点能用的零件下来，到时候还能用来修车床。”

易中海嘿嘿笑了两声，两条腿有点局促的倒腾了一下。

郝志刚的眼珠微微转了一下，已经起了杀心。

“老易，这东西，你给别人看过没有？”

“没有，我看这不像是机器里的东西……”

“说的没错。老易，我能信任你吗？”

“郝主任说的这是什么话？我有什么不能信任的？”

郝志刚往周围看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他舔了舔嘴唇，在心里飞快组织语言。

“老易，发现这东西的事儿，咱们先保密。”

“郝主任，这、这有什么保密的？”

“咱们还不确定这种东西有多少，作用是什么，万一……总之现在不好让别人知道这事儿。这样，今晚咱们加个班，趁维修车间没别人的时候，咱们两个一道检查一下里面的设备，看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

“这……这不好吧。”

“嘿呀，咱们这是要先排查风险嘛。”

郝志刚的大脑飞速转动着，花言巧语的劝说易中海。

“要论起对这些机械的了解，咱们整个厂里，也没几个人能胜过你啊！你，不，您，您可是咱们厂里的八级钳工！”

被郝志刚这么说，易中海多少有点自得，在不好意思中又带着点骄傲。

见他意动，郝志刚更加用心，终于将易中海说服，晚上加班检查完维修车间的仪器，次日再向保卫科汇报。

打发走了易中海，郝志刚暗暗松了一口气。

如果说服不了易中海，那就只能改变计划了，说不得所有塞进去的香烟炸弹都要白搭。

或者，他只能提前引爆，但因为偷渡进来的炸药量不足，很可能达不到那么大的爆炸威力。

现在他只需要干掉一个人就够了。

郝志刚缓缓吁出一口长气。

当晚。

因为郝志刚也算是轧钢厂的老员工了，对他们保卫科的巡逻习惯已经摸透，避人耳目的偷溜进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易中海已经到了，在维修车间里忙忙碌碌。

郝志刚能做到轧钢厂的车间主任，就不能一点技术也不懂，便在旁边给易中海打下手。

他怎么把香烟炸弹塞进去的，现在就要怎么把这些炸弹拿出来。

一，二，三，四，五……

到底有多少，郝志刚心里有数。

“哎，老易，那是不是还有一个？”

在易中海钻到旧车床下面夹香烟炸弹的时候，郝志刚悄悄举起了随手拿的大号扳手。

举起，砸下。

扳手和头颅碰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易中海一声不吭的倒在了地上，头上流血，但还有一口气。

郝志刚喘着粗气，拉着易中海的两条腿将他从车床下扯出。

为了防止鲜血啥的溅的到处都是，郝志刚没有选择继续用扳手，而是选择了旁边拆出来的机器皮带。

一套，一勒，坚持一分钟。

因为之前头部遭受击打陷入昏迷，易中海下意识的挣扎轻微且无力。

不到一分钟过去，他就再也不会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