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把档案都翻遍了，没有找到过‘香槟’这个代号。”

向阳搜索记忆，确认在看过的军统档案里没有这个代号，也没有相关的资料。

“这不对劲啊，按说一个女人，能爬到副处长的位置上，她原来就不可能是底层间谍，一定会有一个比较高的身份，这样的人的，档案里不会没有记录。”

“应该是，她换了代号？”

“那档案里有符合情况的人吗？”

“这个得回去抠细节，我们现在都没有办法确定。”

就这些东西，哪怕在将来也是保密档案，要用那种没有网络的电脑才能读取的类型，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查到。

毕竟，查一个代号几十年的行动轨迹，还要考虑这个人是不是换了代号，活动区域是哪里，可都是一个大工程。

“跟一个素不相识，而他又要给你提供情报的人打交道，就一定要事先了解他，不然就会很被动——就像我们今天这样。”

“关键是，内部的东西，她是怎么知道那么多的？她甚至知道你的名字。”

林绿夏皱着眉，目光在向阳身上一扫。

“向阳是新人，之前一直在部队里，这次行动，是他转岗后的第一次行动任务。”

“她是怎么知道向阳的？”

“内部鼹鼠传出来的消息呗。”

韩兵叹了口气。

“要么她真知道‘长寿花’是谁，要么，她整个人就是个饵，用来误导我们调查方向的。”

“那这个饵可够肥的——一个电台，当做甜头就给了。”

“那只能说明他们所图甚大，所以这么重要的信息，说给就给。”

听了向阳这话，林绿夏立刻明白了他的言下之意。

“所以你是觉得，她不是真投诚，是假投诚？有什么理由呢？”

向阳整理了一下思路。

“首先是她出现的时机，对我们来说太巧了。真的，正好在我们埋头在档案里一筹莫展的时候出现，提供线索，多么的……恰到好处。”

“其次，一个有能力知道这么多的人，不可能在我们的档案里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那，她的话，你觉得值得相信吗？”

“要有证据。”

向阳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咬了一遍。

没有“觉得”，也不能“觉得”。

只有“证据”。

林绿夏笑了。

“说得好。”

“我们立刻传信回总部，调查电台的情报是否属实。”

“无论我们是否要信任她，如果能证实这个情报，我们都不亏。”

京城。

天主教堂。

这座教堂在周围的建筑中独树一格，宏伟非常。是英国传教士使用庚子赔款建造起来的，现在勉强也算个文物。

当收归国有的时候，原来驻守在里面的牧师和国家人员发生了激烈的争执，认为这是教产，不应该收归国有。

现在那个牧师已经去北大荒垦荒了。

因为宗教原因，这个教堂的大部分就一直空着，一些小房间被单独空出来，分配给像清洁工和保洁员这样的政府底层职工居住。

而教堂因为整体的高度超过周围建筑一大截，而且装饰繁多，空间复杂。不仅信号好，还是隐藏电台的好地方。

电台找到了。

在教堂顶端，被拆了钟的钟楼上。

现在的电台体积都很大，而且是形状突出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是电台，基本上很难伪装。

而且不要低估了这个时代人民群众的反间谍能力。

就算建国七十年以后， 仍然有小间谍因为对不上“宫廷玉液酒”的下一句被怀疑是间谍而后被抓。

何况现在离建国只过去了十几年。

老一辈儿人还没死完呢。

想当年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侵略我国，曾经花了多年时间，令成百上千的间谍潜入我国土地，进行地图的测绘和风土人情的调查。

到他们入侵的时候，手里拿的地图都别我国官方的要准确。

而七十年后很多外国语大学的外籍老师，甚至都是这样基础信息的收集者，整个学校随处可见“警惕间谍”的横幅，最多的时候一所大学一年抓了三个五十万。

而这个时间段，国内不光有大量阿美莉卡买通的间谍，还有HK和NK安插的间谍，一直没有清扫干净。

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动乱的时候，要严格调查海外关系的原因。

因为有很长一段时间，国内贫困，为了几个钱出卖国家的人，也真的很多；想要抓住机会润出去的人，更多。

所以这个阶段的国内，从上到下，对于间谍非常、非常、非常的警惕。

小间谍只能收到上线传来的指示，搞点低端的破坏行动，打听点不涉及机密的消息，也就是写点小广告、往铁轨上横木头之类的。

而能有电台，那就是比较大的一条鱼，说不定手上就有什么任务。

电台发现了，并不会直接拿走，毕竟电台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使用电台的人。

知道电台在哪，就可以守株待兔，打窝钓鱼。

当然，向阳他们等不了那么久。

“电台是真的？”

“是真的，家里已经找到了。”

“但是还没抓到人，不是吗？”

“说的也有道理，只要还没抓到人，这个电台的价值，也只是一个电台而已。”

“那，还要安排第二次见面吗？”

“我们需要做更多的功课。”

可是他们几个年轻人都在香江，能在家里做功课的只有沈老一个人了。

六十多岁老头熬夜读档案，啧啧。

在香江也没事干，毕竟两个大老爷们儿，说是来谈生意的，结果每天闷在屋里，简直不要太可疑。

所以，向阳和韩兵两个人，还得时不时出去溜达溜达，名为“考察市场”，实则到处乱逛。

上面给的经费自然不能这么花，所以很多东西都是向阳自己掏钱。

好在香江额银行门口也有签到点。

不过钱也不能花的太多，不然可能会被怀疑资金来源。

时尚品带回去，向嬢嬢她们估计也舍不得用，还是多买点吃的带回去更好。

现在国内买糖都要糖票的。

而香江已经有真空包装的小点心了。

向阳买了一大兜。

他实在不想看到，自己的家里人，连麦乳精都舍不得喝。

希望这些在国内算得上“高档”的点心，能让她们在回忆这段时光的时候，感觉更美好一点，而不是守着一罐子结了块的麦乳精，甚至舍不得喝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