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中簪
作者:骰京子 | 分类:现言 | 字数:45.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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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你好难娶啊
第二日江未已浑身酸痛地起了床,张怀瑾先起了,在一旁穿戴。
见江未已也起了,张怀瑾向她招手:“你过来,我给你梳梳头,按照规矩,待会儿还得去给长辈敬茶。”
江未已便打着哈欠走过去坐在梳妆镜前,张怀瑾抚着她的鬓发轻轻梳了起来。
“姑姑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会想到请她?。”
江未已挑了支火珊瑚发簪让张怀瑾给她簪上。
张怀瑾边簪边道:“前日刚到。奶奶腿脚不便经不住折腾,小姑太年轻了压不住场,大娘……她不是张家人,无奈只能请姑姑了。本来谁也不想请的……”
江未已想到张家一众女眷从前对他母亲做的事,又是怨愤又是哀叹。
梳妆好,江未已向铜镜一望,铜镜中二人一立一坐,男俊女俏,年轻漂亮。
她忽然发觉自己同张怀瑾有些像,小时候便发觉自己与他有些挂相,如今张开了,倒有些夫妻相的意思。
江未已眼睛骨碌一转坏笑道:“要是哪天梨花白暴露了,他们将我认成你怎么办?”
张怀瑾从背后搂住她,看着镜子里的她说:“我可有不在场证明,只算你的共犯。”
“共犯?”
这个名词紧张刺激,江未已哈哈一笑:“有趣有趣,到时候我负责技术你负责看门,夫妻搭配干活不累!”
张怀瑾却正经道:“偷盗毕竟不是长久之计,我不想看着你以身犯险。如今集团里事务忙,赚的也不少,你索性当我的掌柜帮我打理打理,安全,也能赚钱。”
江未已眼神一错,笑着不说话。
二人又磨蹭了好一会儿才去了张润月住的东楼。彼时张润月已经在堂屋坐着,她坐姿散漫地捏着张报纸,乐呵呵地看着连载小说,旁边八仙桌上摆满了瓜果,晓云闷头剥着杏仁,张润月嘴一动,晓云连忙把剥好的杏仁粒喂去。
什么做派!
江未已皱了眉头,恰好张润月抬眼看来,她连忙乖巧地和张怀瑾上前敬茶,张润月接得是和颜悦色,嘴却往茶盏边一触即收,只留下个浅浅的口红印。
张润月又给了江未已一只祖传的白玉镯子,场面功夫做得很足,情却寡淡。
江未已隐约猜到这门亲事被长辈们不看好,她暗暗握住张怀瑾的手,张怀瑾反握住她的。
张润月吊销眼一瞪:“既然你们已成婚,怀瑾,你的心事也算已了,这下总能回英国了吧?”
张怀瑾看了一眼江未已,江未已眼神中满是拒绝,张怀瑾便轻笑着抬头道:“张氏这边才刚有起色,如今回英国,张氏不就成了镜花水月一场梦?再说了,英国那栋宅子开销也不小,我现在回去了,让你们喝西北风去?”
张润月闻言却乐了:“当初我就是打英国回来的,有了我带回来的钱和人脉,你爹才能保住张家的老宅。你顶多算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子,论商界手腕,你还掰不过我!”
张怀瑾只笑笑:“那您可别怪我说话难听了,姑丈同您结的梁子不小吧,当初您离开英国把他打得落花流水,如今时来运转,他成了英国黑道心腹,您想在英国东山再起,恐怕他这第一关您就过不了吧?”
被戳中短处,张润月气节地一拍桌子大声吼道:“你就这么对长辈说话?!我想让你回去有错吗?!这个仗打得没完了你不知道啊?说不定你一觉醒来这片地就易主了!”
说到这儿,张润月叹了口气,又软了脾气沉声道:“我此番前来除了参加婚礼,最大的任务就是带你回去。奶奶很想你,你的小表妹也天天念你,张家的余存加上张氏转让的钱,在英国不能大富大贵,也能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张怀瑾避其锋芒,嘴角的笑藏着寒意:“小表妹?我只记得我有个叫玉书的姐姐。”
张润月哑然,如鲠在喉,葱指指着张怀瑾张嘴半天,没再往外头蹦字。
张怀瑾也不愿再与她多讲,扔了句“给姑姑定了张回英国的机票”便急急风似的把江未已拉走了。
离开堂屋后,江未已有些担心地问:“你这样说话呛她是不是有点不好?”
张怀瑾眉一挑:“怎么嫁了个人,你脾气倒软了?”
江未已自然不乐意:“哪有!听她说什么易主的我就来气!本着尊重长辈我才没呛她。”
“长辈……”张怀瑾冷笑一声,“我娘的死,整个张家都脱不开关系。我爹死了之后,我只不过是她们的摇钱树罢了。”
触及伤心事,江未已连忙抱着他的胳膊瞥开话题:“时间不早了,你回集团,我回晚梨。”
嫁了人,江未已于情于理都要搬到张公馆住,张怀瑾陪她一起回晚梨收拾东西。
那天张怀瑾穿了一身杏色长衫,袖口绣着梨花,眉眼弯弯,少了生意场上的锋芒毕露,倒多了几分温润如玉小郎君的感觉。
江未已也配合着穿了件素色旗袍,青丝挽上去盘成发髻,发簪上的火珊瑚鲜红如血。
这一对俏丽人一入晚梨便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其中最为惊讶的还是那群小鬼头们。
小鬼头们凑上前去,颇稀奇地打量着江未已。
小光头右手捏着下巴,黑豆般的眼睛古怪地在她身上扫视着,脚底忽然装了弹簧似的一蹦,招呼其他人道:“快快快!拿黑狗血来!”
“狗血?拿那东西做什么?”
小光头指尖远远地朝江未已身上一刺:“班主她!被夺舍了!”
江未已横眉立目,伸长手臂捏住小鬼头的耳朵:“你看看小爷我被夺舍没?”
小光头疼得嗷嗷直叫:“这就对了,咱班主是有那么几分姿色,扮起大家闺秀来像模像样,但绝对不能让她开口!一开口管他什么蛇鬼牛神,她立马从林黛玉变成孙二娘!”
江未已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正要动手,身边的张怀瑾竟笑出声来:“她难得安静一回,你们顺着点她,否则啊,林妹妹也是可以倒拔垂杨柳的!”
小鬼头们闻言好一阵捧腹大笑,江未已叉腰作鹌鹑状,小嘴一撅,正要动用班主威严让张怀瑾这看戏的尝尝颜色,哪知这厮变戏法似的掏出一把枣糖分给小鬼头们。
张怀瑾笑得如沐春风:“成亲的时候你们没机会去参加,是我的过失,待会儿请你们吃东西,地方你们定。”
小鬼头们闻言差点一蹦三尺高,得了好处,他们立马变了阵营,都站在张怀瑾这边揭江未已的短。
“先生你别看我们班主是班主,其实她可小孩子气了!她从前有颗烂牙,铁头哥不许她吃甜果子,她便趁铁头哥上台后躲在厢房偷偷吃,被我们发现了还不让告诉给铁头哥!”
“还有!先生你千万别跟她睡一张床!班主她睡觉会打架!别问我怎么知道!”
“对了对了!班主要是欺负你,你就泼她猪血!她可怕血了,一见血就腿软!”
“还有还有!班主怕痒!”
“……”
一开始小鬼头们给张怀瑾讲她的陈年糗事,讲着讲着演变成“班主要是欺负你了你该怎么办”,江未已是又好气又好笑,作势要去捂小鬼头们的嘴,哪知捂了这个,另一个接上来说,身前的小脑袋攒动着,江未已简直头晕目眩。
张怀瑾正乐呵呵地听着,远处忽然急匆匆走来个男孩,男孩稚气未脱的脸气鼓鼓的,两手攥拳往张怀瑾身前一站,像一只奓毛的小狮子。
“就是你娶了我阿姐?!”
商岁安仰着头,手指往张怀瑾胸膛上一刺,张怀瑾居高临下笑眯眯地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商岁安鼻子一哼,又看向江未已:“你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今日看了结婚告示,我都不知道!”
江未已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看戏:“商老板说你在学校准备考试,我就没通知你。”
商岁安气鼓鼓地插着腰,朝张怀瑾冷眼瞥去:“我不管,我不认可你!”
张怀瑾挑眉:“怎么,你也想比武招亲?”
“比武?”
商岁安抬头望了一眼张怀瑾,严声拒绝:“不行!比武我可太吃亏了,我们比智!”
商岁安眼神一扫,眼神落到不远处八仙桌上的牌九,当下决定比赌牌九。
比智招亲的擂台转移到了八仙桌上,张怀瑾气定神闲地推着骨牌,商岁安倒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商岁安打小跟着商老板在生意场上周转,赌牌九的技艺算是他的童子功。
江未已靠在商岁安身后的太师椅上,叹了口气道:“岁安啊,你比智就比智,干嘛非要跟他比赌场上的东西呀……”
八仙桌上的牌局风云变幻,商岁安胜券在握的底气几回合下来简直被剥皮拆骨,此时握着一枚骨牌迟迟未落,却还强装镇定地扯起一抹牵强的笑。
反观张怀瑾那边倒轻松不少,他不知从何处找了把折扇,折扇轻摇,却不误牌局。
她看着暖色灯光下他的侧脸,目光不知不觉移到他眼下那粒朱砂痣,他的眼睛似鹿般澄澈,朱砂痣平添蛊惑,她想到洞房花烛夜那晚,她盯着那粒朱砂痣看入迷了,不知不觉地吻了上去……想到这儿她禁不住面红耳赤起来。
商岁安犹犹豫豫落下一张骨牌,张怀瑾纵观牌局,轻笑道:“你输了。”
商岁安哀嚎:“我输了,我认。”
江未已按着商岁安的肩膀宽慰:“这厮打小在赌局这方面就很有天赋,我之前跟他比摇色子,愣是一局都没赢过。”
张怀瑾摇着扇子长叹一声:“你怎么这么难娶,又是比武又是比智。”
说着他凑到江未已耳边拿扇子挡住,低声沙沙道:“倒不如路边野花,随便采撷一朵来得轻松。”
江未已挑眉。
好,张怀瑾你完了。
回到张公馆已是深夜,江未已把张怀瑾推到落地窗前,耳鬓厮磨。
张怀瑾半卧着,后背贴在冰冷的落地窗上,寒意隔着薄薄的一层衬衫侵入四肢百骸,他的身体却异常滚烫,体温将身后的玻璃蒙上一层氤氲。
江未已居高临下掌着他的两只手,膝盖抵着张怀瑾的小腹,呵气如兰:“路边野花?随意采撷?”
张怀瑾眼神迷离地望着她,嘴角醉人的笑在江未已眼中带着一种莫名的讽刺。
“我只是开个玩笑。”
江未已轻哼一声,忽然松开了手:“我也只是开个玩笑。”
她转身便走。
她的手刚放在门把手上,身侧猝然伸出一只手把门落了锁。
张怀瑾双手按在门被上,把她禁锢在方寸之地。
“从前怎没发觉你如此娇蛮?”
他的声音很低,滚烫的气息灼烧着她的耳际,她自知已羊入虎口无处逃脱,讪讪地笑道:“小少爷,我错了,真的错了。”
“道歉?”他在耳边轻笑,“不要,我还是更喜欢肉|||||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