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君幽眸光看向许知颜，沉吟片刻，带着莫名笑意开口。

“你欲救他，那你能付出什么代价，与我交换。”

许知颜抬首，脸色略显迷茫，犹豫片刻道。

“我的命。”

闻言，顾君幽摇了摇头，以命换命的把戏，他已经乏味，并无意义，无法令他感受到一丝乐趣。

“不，我要你许家所有人的命。”

顾君幽缓缓躺下，随意逗弄着天月狐，平静道。

此言一出，许知颜俏脸剧变。

她瞳孔仿若地震，充满不可置信之色。

惊恐后移数步，看向顾君幽的目光，好似在注视一个魔鬼一般。

顾君幽并不在意，众生若不惧怕他，那才奇怪。

“如何？他可是魔帝，诸天万界绝巅强者之一，诸天传奇，以你许家一些蝼蚁的命，换他新生，确实很划算。”

顾君幽身姿前倾，带着莫名意味看向许知颜。

她恐怖的双手撑地，不停后退，欲逃离此地。

“不，不，我不换，前辈，我错了，我想离去了。”

许知颜惊恐大叫，四肢乏力，连起身都做不到。

她转身，匍匐着欲离开天阁。

许知颜双腿乏力，她身躯在颤抖，内心之恐惧，在这一刻抵达绝巅。

顾君幽闻言，缓缓起身。

青袍作响，那步伐声音，犹如踏于其心头之上，令许知颜呼吸困难，面色惨白。

“你好像搞错了，我天阁岂是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之地。”

“来我天阁者，必须交易，若我不满意，无论你是谁，来自何方，存在何等背景，皆需付出代价。”

“你欲阻止这个文明时代更迭，自然不够资格，但我觉得以你许家一切，换取魔帝新生，有些意思，你觉得呢？”

顾君幽如九幽之主，语气冰冷，没有丝毫情感。

怀中天月狐蜷缩，不敢动弹。

“不，前辈，我错了，我不该胡言乱语。”

许知颜跪地，祈求道。

俏颜染泪，楚楚可怜。

顾君幽面色平静，来到其身前，缓缓蹲下。

白皙修长手指轻轻落于其面容之上，语气温和道。

“我想你似乎搞错一件事，众生在我眼中，与蝼蚁无异，我入世，要的是众生随我意，而非我随众生意，你让我发现一些乐趣，为何不选择继续，着实令我有些失望啊，我的故人。”

许知颜愣在原地，通红双目呆呆看着顾君那完美无缺的面容，身躯颤栗。

“魔……魔鬼，你是魔鬼。”

咻！

顾君幽身影如鬼魅，再次回到躺椅之上，眸光淡然，落于正在想玄雨城逃来的近千道身影之上。

唐景不知何时隐藏于其中，跟随九天玄帝，向玄雨城赶来。

其身后，溪云楼黑暗生灵穷追不舍。

“溪云楼的蝼蚁，滚！”

顾君幽突然开口，声音化作无形力量，如涟漪一般横跨虚空，浩荡而出。

轰隆隆！

霎那间，虚空如破烂布一般，被人硬生生撕碎。

数十万溪云楼黑暗生灵于此刻化作道道血雾，令天地于那一刻，染上一层猩红霞光。

九天玄帝等人愣住，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

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喃喃自语。

“这便是那位的可怕之处吗，一言众生灭，诸天万界的命运，对他而言可轻易改变。”

“别愣着了，魔帝以命换取尔等活命，不要枉费魔帝苦心，走。”

九天玄帝强忍内心悲痛，冷喝一声，快速向玄雨城逃去。

顾君幽收回目光，看向不知所措的许知颜。

“既然你无法抉择，那便由我替你抉择，你是打算亲自出手，杀了你许家上下千人，还是我替你出手。”

顾君幽很享受来自人性的挣扎。

死亡，从始至终都不是最可怕的选择。

只有绝望，无力，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在意的东西，于自己身前毁灭，才是真正的可怕。

许知颜麻木着看向顾君幽，她后悔了，内心充斥着无穷无尽绝望。

她本以为，踏入天阁，最糟糕的结局是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

未曾想，真正的代价，远比她想象的可怕的百倍，千倍。

“我没有多少耐心。”

顾君幽周身气息逐渐冰冷，许知颜面前光幕画面转变，福伯身影浮现于其中。

下一刻！

砰！

福伯于未知中，化作一团血雾。

没有痛苦，没有知觉，走的很安详。

许知颜愣在原地，愕然不知所措。

万事若不量力而行，只会适得其反。

顾君幽从不在意你想做什么，只会顺从自己本心。

良久，许知颜反应过来，似哭似笑，麻木瘫坐于地面。

顾君幽不耐烦，缓缓伸出右手，隔空轻点。

涟漪四起，那原本死去的魔帝残躯，猛然睁开双目，迷茫看着四周。

不明白发生何事。

“前辈，是您吗？为何救我？”

魔帝反应过来，开口询问道。

此刻，顾君幽冰冷声音传入其耳中。

“有人交换，换取你新生，我觉得有些意思，但她的表现，却令我有些不满意，所以，我给你一个选择。”

“你活，其他人死，你死，其他人可活。”

魔帝内心狂喜突然停滞，本以为自己可活下来。

终究……！

他轻叹一声，面色复杂。

明白顾君幽所为的其他人是谁。

“罢了，多谢前辈好意，我早已做出选择，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已经死去太多人了，我……累了，或许，死亡方是我最好的归宿。”

魔帝喃喃道，眸光恢复平静，被死意充斥。

顾君幽沉默片刻，内心有些复杂。

原来……对众生而言，死亡亦是归宿。

可于他而言，死亡，并非归宿。

他拥有无数选择，唯独没有死亡这个选择。

因为，他死不了，他太强了。

言说众生苦，他又何尝不是处于挣扎于无奈之中。

“好。”

顾君幽并未多言，修长手指轻轻隔空一点，一缕仙光笼罩魔帝身躯。

他再次看了一眼魔界，缓缓闭上双目，化作一缕幽光，消失在诸天万界。

不多时，一缕幽光划破虚空而来，化作一只黑色魔蝶，落于古树之上，自由自在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