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莲
作者:旭泱 | 分类:古言 | 字数:161.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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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被抓了
清风吹动,车篷角上的铜铃传出一阵清脆的声音。
车前一个少年面色白皙,嘴唇红润,但面上却极其清冷,没什么表情。
车窗前,一只修长的玉手轻轻挑开了窗帘。车内光线昏暗,让人看不清里面的面容,但隐隐间露出的皮肤色泽,竟比玉色还要漂亮几分。
“发生了什么事,如此吵闹?”
少年听着自家主子这慵懒低沉的声音,心中一跳,“好像是发生了什么争执。属下刚才好像还听见什么张府尹,想来是有人借了他的威风。”
男人没说话,目光向众人聚集的地方看去。
少年道:“主子可要属下出手帮忙?”
“不急,先看看。”
“哦。”
少年也不再说话,默默地坐在车上看着。
聂范盯着玉昭阳的脸,淫笑道:“怎么样小美人,乖乖跟我回去。我不仅可以放了你弟弟,还可以给他一大笔钱,多到他一辈子都赚不完。”
玉昭阳瞥了聂范一眼,眸中尽是冷意。
小枫虽然身体在发抖,但还是挡在玉昭阳的前面,一步也不肯让。
“小枫,你先让开。”
“不可以,我不能让!”
“听话。”
小枫回头看向玉昭阳坚定的眉眼,这才把手臂放了下来。但是他浑身防备,死死地盯着聂范,好像有着随时会咬过去的架势。
聂范见玉昭阳一步一步走了过去,正得意着,就听她声音冷沉地说道:“我道是谁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乱吠,原来是府尹家的狗啊!以前我还不知道什么叫狗仗人势,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聂范一愣,等他意识到玉昭阳说了什么,已是满脸的怒色。
“你说什么!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敢跟我这么说话!”
玉昭阳不屑地笑道:“知道,不就是个叫聂范的狗吗?”
“你!你还敢说我是狗!从来没人敢这么说过我!”聂范说着,整个脸气的涨红起来。
玉昭阳语气不紧不慢,歪着脑袋。柔顺的头发顺着她的肩膀滑了下去。
“以前没有吗?那现在有了,真是恭喜你。”
“你!你!”聂范气的整个身体直颤,指挥身后的两个随从,“你们,你们把这娘们给本大爷抓起来,本大爷今天还就要把她带回去好好地折磨折磨!让她知道,什么是得罪本大爷的下场!”
小枫吓得脸色一白,立即又上前几步挡在了玉昭阳的身前,“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强抢民女可是大罪,你们敢光天化日之下罔顾王法?”
聂范骂道:“狗屁的王法!在这仇凉,我舅舅就是王法!”
有好心的农妇见情况不对,连忙过来相劝:“聂公子,咱们也别把事情闹大了。小孩子们不懂事,您何必又和他们一般见识?”
“是呀,这两天不还有大人物过来视察吗?就算是张府尹,恐怕也不想看到不好的局面吧?聂公子,您就原谅这小姑娘吧。”
“滚一边去。”聂范将过来劝说的几个人挥拳打开,眼睛狠狠地瞪了眼两个随从,“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把她给我抓起来!”
“是、是。”
两个随从说完便提着手中的棍棒向玉昭阳跑去,粗糙的大手眼看着便要抓住玉昭阳纤细的手臂。
同紧张的众人相比,玉昭阳的神色不起一丝波澜,只是静静站着,唇角勾起一抹邪笑。
“聂范,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废他娘的话!这会儿就算你跪下来求我,本大爷也绝不会放过你!本大爷今晚就要尝尝你这小瘸子的滋味!”
“是吗?”玉昭阳笑容不变,道:“小枫闪开。”
“可是姐姐,你的腿......”
“闪开!”
小枫刚从玉昭阳身前移开,两道棍棒便向着玉昭阳的双肩砸下去。
不少人眼睛不敢看,闭了起来。还有人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看着棍棒下落的方向。
就在棍子砸在玉昭阳身上的前一秒,两只纤纤玉手紧紧捏住了棍子的头部,接着狠狠一折。
众人眼睁睁看着,那比男人手臂还粗的棍子仿若碎纸屑般,纷纷扬扬地落在地上。
这姑娘,怎么这么大手劲呢?
还没等这两个随从反映过来,便被玉昭阳再次提溜着前领给扔了出去,直接砸在了聂范地身上。
只听一声杀猪般地叫声,骨头碎裂。聂范惨叫出声,一双眼睛瞪大了看向玉昭阳。
“啊!妖怪,你是妖怪!啊,舅舅你在哪里,救救侄子啊!舅舅救我!这瘸子成精了!”
玉昭阳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活动了肩膀,有点邪气地冷声笑道:“打不过人家就骂人家妖怪,这是什么道理?诸位,你们说是不是呀?”
众人盯着玉昭阳脸上晃眼的笑,都不自觉地开始点起了头。
在玉昭阳沉冷的目光下,聂范往后退了退,接着屁滚尿流地就跑了。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我绝不会放过你们的。”
玉昭阳冷哼了一声,“没种。”
小枫没想到玉昭阳竟然这么厉害,眼中都冒着崇拜的光。但同时,他也愈发觉得自卑了起来。
第3章 被抓了
“姐姐,你太厉害了!不像我......”
玉昭阳笑了笑,摸着小枫的头,“小枫,今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这天下间没有注定谁尊谁卑,即便有些人含着金汤勺出生,可脑子装的不过是些烂草,做的也都是些败坏世道之事;可有很多高洁傲岸之士,即便家中清贫,却虚怀若谷,胸中有丘壑,同样为世人所敬仰。”
“所以,只要你无愧于心,身正心正,便无需纠结于尊卑世俗。而且我觉得,你刚才敢于为自己心中的道义去反抗,做了别人所不敢做的,是极有勇气的。”
小枫猛地抬头看向玉昭阳,只觉得她此时身影比这苍松山林还要高大,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缓缓涓流,流进他心底最深的地方。
“姐姐,我明白了!”
车前的少年见众人都散了,但是自家主子却还看着,也不知道是在看些什么。
“主子?”
男人手指微微一顿,放下了车帘。
“走吧。”
“是。”
——
回到茅草屋的时候,魏奶奶正在窗边做着针线活。桌上各种彩线堆了一堆,有的掉在了地上。
“阿离和小枫回来了?阿离,你快过来,奶奶把你的衣服给补好了。”
玉昭阳定睛一看,魏奶奶手中拿的正是她先前穿过的衣服,之前她从山上滚下来时,应该被不少树杈杂蔓划得不像样子,没想到却被魏奶奶给缝制的看不出原来的痕迹了。
玉昭阳心下感动,手里拿着那布料一直摸着。
“谢谢奶奶。”
魏奶奶笑道:“没什么,改天奶奶给你做身新衣服。”
“先别忙了,您先坐下歇会儿。”
玉昭阳将魏奶奶扶着坐了下来,看着周围简陋的环境,问小枫道:“这家里既然只有你和奶奶两个人,你们是怎么养家的?”
小枫道:“姐姐你也看到了,奶奶不是缝纫功夫很好吗?平日里奶奶会做一些鞋子,绣品,衣物什么的卖给贩衣的老板,他们直接把钱给我们。这不,明日我便准备去一趟城中铺子,将这些奶奶刚做好的衣服,卖给那家老板。”
“那要不明天我跟你一同去吧?”玉昭阳道。
“不用了,这点小事我还是可以做的。姐姐你的伤想必都还没好,便在家休息吧。”
“也好。”玉昭阳点了点头,道:“那你明天过去小心点,天黑之前一定回来。”
小枫笑了笑,“姐姐就放心吧。”
入夜,玉昭阳躺在床上,才感知到自己身上的伤口,筋脉都开始隐隐作痛,粗糙的布衣下,有了些湿意,想必是经白日里那番打斗,伤口又裂开了。
魏奶奶和小枫都已睡熟,玉昭阳不敢翻身,只好蹑手蹑脚地爬了起来,走到旁边的柴房里,将里衣慢慢褪下,用清水将身上的伤口重新清理了一边,方才好些。
冬天的水冰寒刺骨,涂在伤口上,倒也缓解了些灼热的痛意。
看着这些伤口,玉昭阳眸光有些虚无,接着勾起一抹嘲讽至极的笑。
谁能想到,十年前她在冷宫里伸出手去的那个少年,竟一步步爬到了那至高无上的皇位。可是到了今日,他竟要对她赶尽杀绝!
难道,当真是她信错了人吗?
不知不觉间,玉昭阳在柴房里竟然不盖被子蜷缩着睡了一晚。小枫第二天推开门,发现她的手冰得吓人。
好在玉昭阳即便伤在身,但体质并不弱,因而也并未感染风寒。可是小枫和魏奶奶因为这件事,却整整唠叨了一个早上,直到小枫拿着衣服往城中出发,这才算结束。
次日,小枫回来的比预先的要早许多,玉昭阳做了饭出去接他,可却见他走的无精打采的,早上带的东西竟还再背在身上,近处一看,他的脸上还有肉眼可以看到黑青和几道血痕。
玉昭阳笑着的脸顿时一冷,“谁干的!小枫,发生了什么事?”
小枫情绪有些低沉,支支吾吾好一会儿才说清楚。
原来,他今日按照以往和店家的约定去交易,可是到了店里,店家却告诉他以后都不会再要他的东西了。
小枫想到魏奶奶费了那么多的精力才做出来的东西,自然上前询问原因。可是店家根本不理会他,说了一句,“谁让你得罪了人”便直接让人给轰了出去。
他不甘心,又去其他几家店铺想要卖掉,可都受到了相同的对待。
小枫强忍着愤怒和委屈道:“那些店家都是和我们来来回回交易了这么多次,每次对绣品也都极为满意的,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姐姐,如果我这些东西卖不出去,咱们家很快就会没钱买药材和口粮了,奶奶可咋办?”
“你先别慌。”玉昭阳抚慰地拍了拍他的肩,眼睛微眯,道:“他们说,你是得罪了人?”
“是说过,可我就一个平民百姓,能得罪谁啊?这么多家店都不敢收。”小枫烦躁地挠了挠头。
玉昭阳自然而然联想到昨日后山的事,道:“恐怕十有八九是聂范。没想到这聂范在仇凉的地界还真有些势力。不过他玩这么不入流的小把戏,恐怕是想逼你。”
第3章 被抓了
“逼我?怎么逼?”
玉昭阳笑了一下,道:“当日有那么多乡里乡亲看着,若他想再公然对你,只怕还是要有所顾忌。可是若断了你的财路,让你一贫如洗,到时候定会暗中派人借钱给你。一旦借了钱,他便成了你的债主,肯定会想尽办法让你还债。若你还不起,到时候无论他是告你到官府,还是借此做什么交易,你都无法阻止。”
小枫睁大了眼睛,“姐姐,你看的可真远,我完全没想到这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玉昭阳拿起小枫手中的绣品,勾了勾唇角,道:“想卖出这些东西,可不只有卖给店家这一条路。”
“姐姐的意思是......?”
“我们所卖的绣品、鞋靴若是卖给店家,得到的钱可是比他们出售的价格要低的多?”
“没错,所以那些店家才会大批收我们的货。”小枫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们何不利用这个优势,直接卖给那些百姓们呢?百姓们都是计算着手里头的钱过日子的,有如此便宜岂有不贪之理?”
“姐姐说的是呀!我脑子笨,光是一根筋地往里钻了。那我明天稍微乔装一下,不让人认出来,去平时卖花卖菜的地方摆摊试试。”
“嗯。”玉昭阳笑着点点头,“先不说了,今天我专门买了些羊排回来,做了羊排汤。你也是正在长身体的,多喝点补补身体。”
小枫经由玉昭阳的提点,来时的郁闷之气都消散殆尽了。回到屋里欢欢喜喜连喝了几大碗,一盆羊肉汤到最后喝了个干净。
小枫按照玉昭阳说的,将衣服和绣品成套地摆出,旁边还挂着低价售卖的牌子,果真吸引了不少人来买。回家的时候,几乎都卖完了,赚了不少的钱。
玉昭阳为了养伤和修复经脉,这几日也没怎么出去。幸好她带的包袱中还留着几瓶丹药。几天下来,倒也恢复的快。
白日里山谷清幽宁静,溪水环绕。秀丽的树木层叠覆盖在山川之间。
玉昭阳立于树木之间,捡了一只桃木起势而出。
她的身子纤细却矫健,行动如风飘逸而轻盈。如同一朵飘落的桃花,随风而起,随风而落。
然而,花中有杀机。
她手中桃木所到之处,带着强烈而凌厉的劲风。深深的裂痕如同刀割一般印在了粗壮的树干以及泥土中。
但是,这远远不够。
她的真气连一层都没有恢复,身体因为伤势带来的淤滞感充斥着她的血脉和筋骨。
她必须要抓紧练习,早些恢复到巅峰状态。
只是她手里药已经所剩无几,若想彻底恢复只怕还要找人买点药材才行。
至于玄门,远在东阳之南,短时间内只怕也是回不去了。
到了差不多快日落,玉昭阳才回到了小草屋。
这时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屋里没有点灯,四周黑漆漆的像是被黑幕蒙上似的。
公鸡“咯咯”地叫着,在寂静的环境中听的格外清晰。
玉昭阳推开木门,看了眼泥土上留下的痕迹,脚步顿了顿。
她叫了两声“小枫”,没人回应。
“难道还没回来?”玉昭阳盯着房门自顾自说着。
她路过院落旁的桌子,抽过短刀藏在袖中。
“吱呀”一声,玉昭阳推开了房门,一脚踏入了门内。
空气一下子变得极冷,仿佛整个空间都凝结了。
玉昭阳来不及看向黑暗,就感到两个手腕忽的一紧,像是被什么给套住了,温度极冰。
刀光闪动间,她看到她的双手被紧紧锢着银色的铁链。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脚腕也被铁链给缠上了。
紧接着,铁链的两边被人同时拉紧,过大的力度让她肩胛猛地一痛,像是要被人从中间撕裂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
黑暗中的人没有说话,又一道铁链铁链向她脖子上缠去。
玉昭阳这才看清,小小的房间里竟有五个高大的男人!
从他们身上散发的气息来判断,应该是杀手!
一时间,她的思绪千婉百转。
难道太子发现她了?
不,应该不会!
不然,来的应该是黑羽卫。
或者是暗楼的刺客?
先前似乎有不少人在暗楼挂牌要买她的命。
可是看他们这样子,不想是要杀她,更像是……活捉!
玉昭阳浑身真气流窜,在铁链来到她的脖子之前,猛地向下一蹲。
前面那人铺了空,稳稳落在了屋外。
月光照在那黑影上,平添了几分刺骨的寒意。
玉昭阳咬紧牙齿,双手反握住铁链。一点、一点、一点、一点地往里拽去。
浑身的真气如同喧嚣带着疼痛与热意。
以她为中心,铁链剧烈地震颤着,发着尖锐的嘶鸣。
这几个人不像是前几日的那些喽啰,他们武力加起来绝对在她之上!
可是,她决不能输在他们手下。
至少,今天不能!
强壮高大的男人用尽了力气,可是竟被这过于惊人的力道给带了过去。
这力道一半来自于玉昭阳的真气,一半来自于她强大的毅力!
铁链再次被拉开,拉着铁链的男人加大了力气。
玉昭阳嘶喊了一声,再次用力。
这次的力道比起之前更为强大,单薄的身形竟带着压迫的力量。
身后的男人和他们交换了眼神,冰凉的铁链忽然从后面缠上玉昭阳的脖子,猛地收紧。
玉昭阳浑身一颤,真气尽数运转到手腕处。
“砰”地一声,铁链崩断了!
她双手紧紧捏住脖子上的铁链,感觉呼吸越来越难,小脸上的血色像是潮水褪去,惨白无比。
余光中,她瞥见了身后男人的那张蒙着黑布的脸。
一双眼睛凶恶,狰狞,充满了阴冷。
那是杀孽缠身的眼睛。
她忽然放下一只手,袖中短刀落在她的手中。
猛地一扎,滚烫的液体喷在她的脸上。
她用力搅动,耳边传来潮水的咕咕声。
刀出,身后的男人捂着脖子,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月光照到的地方,一片血色。
玉昭阳摸了摸发紫的脖子,眯着眼睛看向黑暗中的几个人。
她的眸光再也不见温度。
冰冷的瞳孔只剩下黑漆漆的一片。
四个男人见自己的同伴倒了,浑身一冷,拔出长刀向她砍去。
半个时辰后,玉昭阳站起身来,擦了擦手上的血迹。
几个男人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任谁也没有想到今天会是这么个收场。
玉昭阳伸出脚,慢慢踩上其中一个男人的伤口上,“说,你们是谁派来的?”
黑衣人你看我,我看你,谁也没说话。
“不说?看来你们也都不是那么惜命。”
玉昭阳说完,短刀再次插入黑衣人的胸膛左侧。
疼痛,却不致命。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才是最折磨人的。
“我、我说!”年轻的杀手不如那几个沉稳的,早就忍受不了这份非人的折磨了。
“不许说!你想死吗!”
“是聂范!是他让我们把你抓过去的!”
“你乖。”冰凉的短刃贴着男人的脸,玉昭阳勾起一抹寒凉的笑意,“奶奶和小枫呢?”
“在、在大牢里!”
“大牢里?”玉昭阳眸光一寒,脚下用力,“说清楚!”
“啊啊啊,我说、我说!聂范今天派人以欠款的罪名把他们带走了。张府尹,也就是聂范的舅舅,听说之后就把他们一起关牢里了。”
“聂范现在在哪儿?”
“现在?在、在杜衡坊!”
“确定?”
“确定!他让我们抓了你之后送过去。”
听到想要的答案,玉昭阳站起身来就往外走,不再理会屋里的那几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