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样！”

赵言看了好一会儿，史景是纹丝不动，话也不说一句，越看越生气，忍不住恶狠狠的骂道：

“不是能耐的很吗？别人阳了回去休息，你非要逞能，还连上三天！能连上三天的人呢，回来也继续啊，装什么死人？”

赵茹大一些，能听得懂赵言话里的所有的恨意，尤其在听到“死”什么时候，满含泪水，继续摇晃着史景：

“妈妈，妈妈，起来吃饭了，吃点饭再睡吧。吃了东西才能好的快，再随便你睡。”

小妮看到姐姐哭，什么也不懂，跟着就哭了起来，哭着喊着“妈妈”。

一时间，吵闹不已，赵言被吵的一个脑袋两个大，更生气了。

被吵、被一直摇晃的史景，终于醒了过来，有气无力的低语：

“啊？别吵，让我睡会儿。”

“妈妈，你喝口水吧。”赵茹一眼看到发出呓语般的母亲，干裂的嘴唇，赶紧跑了过去，端了凉白开过来。

“水？”史景愣了两秒钟，“哦哦，水。”

自己是渴了，不说还好，听到“水”这个字，似乎被唤醒了基因一般，渴的厉害。

“好，喝点水。”史景挣扎着想起来，但是身上真的太软了，软的自己都承担不了自己的肉身。

赵茹懂事的坐到史景的后面，努力的扶起妈妈，然后背靠着史景，抵着妈妈软绵绵的身体。

“喏---”

赵茹示意小妮把手中的水端过去给妈妈。

小妮会意，连忙接了水，一个转身，递给了史景：

“妈妈，喝水---”

史景努力挤出一个笑容，她哪里知道，她笑的比哭的还难看三分。

“给---”小妮踮起脚尖，努力把被子递到史景嘴边。

史景抬了抬胳膊，软的一塌糊涂，根本就抬不起胳膊。索性借着小妮的手，就喝了起来。

“抬高一点，妈妈喝不到。”史景低头几次，都因为杯子坡度不够，喝不到杯中的水。

无奈放弃，干瘪的嘴唇终于发出一点声音。

“你抬高点，不然妈妈喝不到嘛。”赵茹一个孩子哪里承受得了一个大人的重量？

尤其这种全身软绵绵的人，似乎比正常人的重量更重。重压之下，无奈还没喝到水，气的忍不住大声叫唤着。

“啊？哦哦。”小妮歪着脑袋，看着妈妈背后大喊的姐姐，明白怎么回事儿之后，直接倒了杯中水。

“哗---”

倒的太快，快到史景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被子已经变成了湿的。

“不得了，去医院干活就好好的，到家就变成一个死人了，是不是？”冷眼旁观的人，在看到被子被浇湿的那一刻，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一个箭步向前，一把抓住史景衣襟，直接从床上拖了下来：

“我看要助你一臂之力啊，这床都不会下了。”

史景正迷茫的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对着湿被子发呆呢，就觉得直接腾空而起。

身上一瞬间没了重量，觉得猛地一空，赵茹也连忙回头。

犯了错的人，手足无措的嘴巴咬着空杯子，眼睛上翻着查看一切的小妮。

“咚--”一声，几个人就发现了被生生的拖着坐到了地上的史景。

迷糊状态中的史景彻底清醒了过来。

“装，继续装，回家就当大爷啊！几个人围着你一个转，还不够吗？好吃好喝的做好，眼皮不抬一下，看都不看一眼。我就想知道，我们怎么就那么贱？吃，给我吃，我今天非要看看，你吃口饭是不是会死！”

说着话，赵言直接手抓了一把米饭塞到了史景的嘴里。恍惚中还没明白过来的史景，凌乱的头发上都是米粒。

“妈妈，你吃饭吧，吃饭吧。”赵茹看着眼前一切，哭着爬了过来，连连磕头，“求求你了，妈妈，你吃饭吧，吃了饭才会好，吃了饭才会好起来。”

“妈妈---”小妮丢了杯子，也哭着跑了过来，一下坐到了史景的怀中，一颗颗揪着史景头发上的米粒。

原本扔到了地板上，在偷瞄到赵言吐着白沫骂骂咧咧的赵言瞬间，又赶紧一颗颗塞到了嘴里。

史景那种无力感又席卷了全身。

她清楚，这就是给赵言一百块钱的结果，他不满意于给的那一百块钱，自己回来之后是做饭了，但心中的愤怒无处发泄，借机撒野罢了。

所以，要他来就是一个错误，绝大的错误！

后面想着，即使没性，就这样将就过日子也可以。今天你看到了，可以吗？这就是一个无底洞，永远永远填不满的无底洞！

请问你史景愿意这样吗？愿意你就继续吧！

自己作死谁能拦着，对吧？

哼哼---自作自受！

史景自嘲！

但是面对这样一个疯子一样的人，你能做什么？更何况一起生活了十余年的枕边人。

史景挣扎着爬了起来，朝着餐桌爬去。

“妈妈---”赵茹满眼泪水喊着，她不知史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自己也阳过，也没像妈妈这样啊。

史景努力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吃点饭去，就像你说的，吃了饭才能好。”

史景清楚，最后的最后，只要自己屈服。何况，自己也真的要吃饭了，三个班，真没怎么吃饭，根本就没胃口吃的。

现在这样，或许也是低血糖导致的。

而且，吃了饭，某些辛苦的人，被满足了，才不会发作再找事儿。

今天的事儿怎么说？自己是始作俑者，也不无道理，自己才是平息一切的因素。

“妈妈，来---”赵茹使劲搀扶着史景，几经挣扎之下，史景才坐到了凳子上。

“死样，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请一遍又一遍不吃，非等着这样。天生贱骨头，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走。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非要这么贱呢？”

说着话，气愤不已的赵言又扒拉着史景的脑袋。

也可能是想抽几个嘴巴子，没抽，改成了扒拉过来扒拉过去吧。

史景不想和他理喻，任其随便扒拉着，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不过那瞬间史景暗暗发誓，以后哪怕是死，也不会要他赵言帮自己一点忙。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在离开之后，永无瓜葛！

钱给谁挣都可以，哪怕是扔大街上，也绝不可怜他赵言一点点！

“妈妈---”

“妈妈---”

两个孩子看着受虐的史景，哭着喊着。

“哭啥哭？你妈又没死！放心，她这号人绝对死不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鳖，你妈这号的活千年。”

史景没说话，恨恨的想到：随便吧，就你赵言是好人，我坏人我认啊，我就坏人活千年，我可以看你到底怎么死，看你怎么作死自己的！

不声不响的，史景直接巴拉着碗，赵茹见状，赶紧盛了饭给史景，又贴心的夹了菜再在上满，小妮则把自己心爱的勺子给了妈妈用。

史景低头，大滴大滴的眼泪滴落在碗中，手下却没停，机械性的一口一口的巴拉着米饭。

“我就不信了，你这属驴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忙活一下午，做好饭了不该吃饭？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们？我当牛做马的不容易吗？”赵言看史景坐下吃饭，没了刚刚的暴躁，语气好歹缓和了些许。

史景腹诽：你为了我们好，你什么都是为了别人，只要别人是自私的，行了吧？

还我改？我都改成什么样子了？一点自我都没了，还忍气吞声到什么时候？还你都是为了我们！

为了我们你如何？还不是那一百块钱没满足你？嫌少了呗，找茬！

还为了我们，真搞笑！

不过，关我们何事儿？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以后了。

先这么将就着过吧，马上过年了，过年肯定回去吧？

那就永远永远的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