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梅重重的点着头，电话那头的史刚似乎能看到点头一般，了然于胸，安慰着一直哭泣的两个人：

“行了，别哭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人的命天注定，有些事儿咱们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的。”

两个人听着无能为力的话，哭的更厉害了。

“哎---”史刚叹了口气，“别哭了，医生只是说情况不好，又没说其他什么的。万一好了呢，行了，别哭了，说不定明天就好了呢。”

哭泣的两个人，眼前一亮，是啊，也没说明天就怎么了嘛。或许，来一个奇迹呢？虽然心底都清楚这个机率太渺茫，但是还是有机率的嘛。

“那还和咱爸说不说？景儿说，和咱爸说一下，不然万一那啥了，怕他受不了。”

“说吧，早晚的事儿，我一会儿也给小岭打个电话说一声。”史刚似乎没了刚刚的笃定，心底都知道是不好的结果，嘴上不愿意接受吧。

“好，那我一会儿让景儿给咱爸打电话说一下。”王梅已经止住了哭声，清醒的说着话。

史景苦笑，小时候周围一圈人都害怕老爸那张严肃的脸，而自己这个犟种偏偏和老爸对着干，有恃无恐？恃宠而骄？

所以，今天通知这个“不幸”的消息，肯定也是自己了。

随便吧，无所谓，谁说都是说。

史景这会儿倒是平静了许多，或许已经试着接受这个事实了吧。

“嘟-嘟--嘟---”

“喂，景儿，怎么这会儿打电话过来了？”史兴诧异的问道。

史景忽然想起来，自己平时都是晚上打电话给老爸的，今天纯粹是因为老妈这事儿，所以直接打了过去。

老爸肯定诧异于打电话的时间喽。

“嗯。”史景脑子快速的转着，但是还是没想到如何应答，太直接了也不大好。

“你妈情况不好？”史兴都聪明的人，肯定是这种情况，才会要史景不按常理出牌嘛。

“对，很不好。”正不知如何开口的史景，直接应道。

“怎么不好？”久病成医的史兴，更想知道具体的，自己来一个判断吧。

“心肝肾肺都不好。”史景觉得自己很残忍，但是老爸肯定要知道的，他不是老糊涂，不可能瞒得住他的。

史兴那头直接沉默了。

一秒钟、十秒钟、一分钟...

“肌酸激酶九千多，肌酐...”史景报着一个个的数据，犹如报危急值时刻，虽然史景清楚，老爸不能理解这些数据的意义。

“那听医生的吧，看医生怎么处理。你们在那也别着急，天冷了，注意小妮哈，别冻感冒了。”

出乎意料，史兴居然没着急，还安慰着史景不要着急，还念叨着小妮不要着凉了。

更让史景大为惊讶的是，除非自己这边着急有事儿要求挂电话，每次都通话个把小时的老爸，居然说：

“就这样吧，你们注意啊。”

一脸的惊讶，史景盯着被挂掉的电话出神中。

“怎么说，咱爸，没事儿吧？”王梅看到史景挂了电话，也关心着史兴的反应。“小岭这边你哥通知了，他也没说啥，就说听医生的，能用的药用就是了。”

史岭这个反应还是可以的，史景比较满意。

“没啥事儿，咱爸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还是比较看的开的。”史景说着说着就觉得自己这话，怎么说，这和经历所谓的风浪有关吗？对面可是陪伴自己一生的爱人啊，怎么能毫无波澜？

“你和我哥说一声，过一会儿让我哥再打电话看看咱爸吧，或许在我面前绷着呢。”

史景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交待着王梅。

老爸就是这样，有什么死撑着，面上什么事情没有，其实心底或许早已经坍塌了。

“好，我和你哥说一声。”王梅手下没停，发了信息给史刚。

史景看到王梅发了信息给哥哥，摁灭了手中的手机，又对着手术门发呆：老妈可是在里面躺着呢，生死未卜。

我能做点什么？用我的寿命来换给你些许时日，好吗？

眼泪不由自主的又淌了下来...

“你有咱叔电话没有？”拿着手机扣的王梅抬起头问道。

“没有。”史景尴尬的摇了摇头，自己这离家太多年了，家里亲戚几乎都没联系过，哪里还有联系方式？

“怎么了？要咱叔电话干啥？咱爸肯定有。”史景笃定。

“你哥给咱爸打电话，咱爸呼吸特别急促，嘴上还犟着，说他没事儿。这是你哥发微信和我说的，准备让咱叔送咱爸去医院。”王梅回复着信息，继续和史景叨叨着。

瞬间打了一个激灵，萎靡不振的史景精神了起来：“我想想，我有小辉的号，让他去，或让他和咱叔说。”

小辉是史景堂弟，就是史景叔叔家的儿子，他肯定能很快通知到叔叔的，都在家的话，就是喊一嗓子的事儿。

“你别管了，你哥已经让咱叔去咱家了。”王梅将军一样，运筹帷幄，指挥着一切。

史景静静的待在嫂子身边，静静的的等待着消息。

通着话的史刚感受到史兴的异样，先是劝解着他吃一颗救心丸，后面执拗的史兴迟迟不肯吃，坚称自己没事儿。

“那去医院吧，你这呼吸都急促了。”史刚继续着这个话题。

“我没事儿，我啥事儿没有，你看看，我能说能走的呢。”史兴自顾自的颤巍巍的走了几步路。

史刚不敢再刺激他，继续找着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微信发信息给王梅，让她喊史景打电话。

结果史景没叔叔的号码，史刚直接发给小辉：

“小辉，你大爷这会儿喘的厉害，是不是心脏病犯了？你在家吗？赶紧去我家，或者赶紧打电话给我叔，让我叔马上去我家。”

小辉知道轻重缓急，也没问其他，直接回复好的，就喊了父亲去了史景家。

史刚这边电话里能听到叔叔喊门的声音。

“你去开门，我叔是不是？我叔喊门呢？”

“啊？有人喊门吗？我怎么没听到呢？我去看看。”

老态龙钟的史兴，抬起重如千斤的脚，亦步亦趋的朝大门走去。

“慢点，不着急，我叔这会儿来，肯定也没事儿，这会儿能有什么事儿？”

史刚觉得史兴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所以故作不明所以的安慰着他，担心他着急去开门。

“嗯！”史兴发来重重的一声闷音，接着就没了声响，再接着就听到扒开门栓的声音。

期待开门的声音的史刚，没听到门打开，只听到“哐当--”一声闷响。

“爸，爸，爸----”史刚着急的喊着。

“大爷，大爷，大爷---”小辉也在门外喊着。

“没开了，喊啥，推门呀。”叔叔的声音，接着就听到大铁门被推的“吱扭吱扭--”响的声音。

史刚眉头拧在了一起，门也没这么重啊！

“大爷--大爷---”小辉惊慌失措的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