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呸--”

不说治病救人，就知道盯着钱。

再仔细一想，也是，自己平时在医院工作时，不也是先看收费没吗？不然试剂什么都浪费了，科室哪里那么多的损耗给报？

好吧，这么一想好像心底就平衡了些许，都是工作嘛，何况这开机几万的费用，更得谨小慎微的了，问一问也不算为过。

自我安抚好情绪的史景，只给史刚发信息报了个平安，没提问缴费的事情。

想了想又给老爸、史岭一个个打电话报了一圈的平安，当然，所有的人都皆大欢喜。

晚上时候，史刚两口子收了摊又过来了，很明显，脸上没中午时候的悲痛。

“怎么样？没喊了吧？”这变成最近每次见面问的第一句话了。

“没喊，就下午时那女的喊那一次，说一切指标稳定...”

史景又详详细细的把过程叙述了一遍。

“嗯嗯，那就是没事儿了，肯定是啊，钱花哪里哪里好。”史刚坚信就是这个理儿。

“那可不一定。”王梅脱口而出，说出来又有点后悔吧，忙不迭的捂住了嘴巴。

“怎么不一定？你看前面疫情严重时 ，不都是抢这个的？抢到了就有生机，抢不到人就没了。”

的确如此，包括史景目前的知识也是因为这些报道而去查询所得，所以医生说时坚决的认定要上ECMO救治。

“这你看到了，上了指标就稳定了，是吧？”史刚洋洋自得，“人家医生都说了三天，三天后下机肯定就没事儿了。”

“怎么样？”

史景抬头，一眼看到了边上站着的冲冲，真的是太兴奋了吧，多个人都没感觉到。

“你怎么来了？”

“手术，现在才下来，不是想着你会着急嘛？所以赶过来先看看 你，怎么说了？”冲冲取掉眼镜，揉着眉心，霎是疲惫的样子。

“上了ECMO...”史景又把前前后后说了一遍，“暂时还好，下午四点左右吧，一个女医生说，一切指标稳定，应该没大碍了吧。”

“那个徐医生说三天，你觉得王梅这三天能下机吗？”王梅依然执拗的问着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

“这个怎么说呢？那个大桥你还记得吗？也是咱们一个班的。”冲冲对着史景问道。

记忆中似乎有这么一个人，但是比较模糊了，现在肯定和之前长的也不一样了。不过，此时说他干嘛？顾不上思索太多，史景木然的点了点头。

“有印象。”

“他爸，他爸前一段时间也是来住院，最后找的我。他那是工地上摔了下来，直接一根钢筋穿过了身体，最后也是上的这个ECMO，五十八天，五十八天才下机。”冲冲伸手比划着。

史景被惊的直接张大了嘴巴，五十八天，不是五十八天要多少钱啊？这后面便宜了，不是还要五万左右？再加上其他住院费用...

怎么都这么有钱？一个个怎么混的？自己在同学圈里算什么？最底层的最底层！

“不是，大桥干啥呢？现在，这么有钱了？这要一两百万了啊！”急眼的史景，还是没忍住，直接脱口而出！

“五十八天？三百万了，这谁承受的了？砸锅卖铁也没三百万啊！”王梅急的直转圈圈。

史刚则长大嘴巴，静等冲冲的回答。

“他那工地上出的事故，有公家呢，肯定啥不管，只管保命嘛。”

好吧，公家兜着底呢。

底层人民忽然觉得自己也许不是最底层呢，翻身做主人的史景，眼睛里才又燃起些许生机。

“那我们这呢？我们这要多少天？”王梅追问着，三个人一时齐刷刷的看向了冲冲。

冲冲迟疑了半天，也不知如何回答，这怎么回答嘛，疾病还不是瞬息万变的事情。

“三天可以吧？徐医生说三天可以下就可以，不可以再多也是白搭。”王梅重复着早上时候徐大牛的话。

“大桥他爸那是五十八天，因为这也刚刚出院嘛，所以我还记得。我没说，再说住院哪里还有心情见朋友，不然你俩可以见上一面的。”

史景点了点头，冲冲说话还是可信的。不过父亲、母亲住着院，两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见什么面嘛。

“那这听谁的？哪句话更可信？咱们也五十八天吗？”王梅惶恐起来，担心史景兄妹两个听进去，也拼五十八天吧。

“在不在？我进去看看。”冲冲指着病房里面对着史景问道。

对啊，冲冲可以进去啊，进去问问、看看不比什么强？在这里瞎胡猜测什么呢。

“可以吗？”史景一脸惊奇。

“可以，原来下午也有十五分钟的探视时间的，现在因为疫情，担心有携带者嘛，所以取消了探视。本院的还是可以进去的，我们天天做核酸的。”冲冲换着隔离衣，解释着。

“我也进去看一眼吧。”史景伸手要取隔离衣，被冲冲阻止了。

“我进去看看，和你看一样的，出来全部给你汇报的一清二楚。”

“算了，景儿，别给人找事儿了，帮咱们看一下、问问，已经帮了大忙了。”史刚也阻止着史景进去的举动。

也是，没事儿则罢，有事儿谁都承担不了任何的风险。

期盼中冲冲换好衣服走了进去。

“你这同学关系如何？”王梅又开始了，问了多少遍这个问题了。

“关系很好，特别铁那种。”史景目不转睛的盯着冲冲远去的身影，直到消失。

三个人一时没了言语，心底都各自有各自的考量吧。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也似乎一会儿的功夫，冲冲就走了出来。

边脱鞋套边说道：

“暂时没事儿，指标稳定着呢。”

“是不是，是不是？”史景喜上眉梢，不确认的一遍遍的确认着。

冲冲摁了几泵手消，揉搓着双手：“嗯嗯，刚刚看了又看，你以为我待一会儿干嘛呢？不盯着那些数据吗？血氧饱和度...”

“和徐医生也交谈了下，他意思一直这样，就没什么事儿。但是...”冲冲接下来的话没说，但是几个人没一个傻子都知道话里是什么话。

“那三天呢，三天可以下机？”王梅迫不及待的坚持提问自己的问题。

“这...”冲冲砸吧着嘴，不知如何回答。

“这样稳定住就没事儿是吧？”史刚别无所求，暂时稳定住就可以。

“徐医生意思是这样。”想想自己这样回答不大好，有敷衍了事的嫌疑，又扭转头对着史景道，“我们虽然在医院上班不假，但是自己科之外的东西，实在是不懂，所以只能听主治大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