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史刚去了医生办公室，回来又和史景复述了一遍大华昨天已经说过的那些问题。

“没事儿，现在医院就是这，医生给你说各种可能性，他们也是担心担责任嘛。”史刚怕史景想东想西吧，完事儿还安慰着史景。

史景清楚，现在的医患关系确实很糟糕，所以医生第一件事不是看好病，首先是保护好自己。比如进院就做的各种检查，然后再说看病、拿药一事儿，其实就是规避风险、保护自己。

所以都没把这事儿朝心上放，只是觉得手术了，就万事大吉了。

“嗯嗯，是，手术完应该就没事儿了。”史景有点忧心，但是没敢太表现出来，毕竟说不吉利的话不好。

“啥叫应该？就是没事儿了。”史刚言之凿凿。

“嗯嗯，没事儿的，肯定就好了嘛。”史景附和着。

斜眼瞟了一眼不远处的祝菊，正撇着嘴巴满脸的不屑。

史景白楞了老妈一眼，真的是，一点不知道儿女的心思，怎么听到不太好的消息总是一脸的支持的样子呢？

“那我走了啊，有事儿随时给我打电话，今天没啥事吧？”史刚匆匆忙忙的要回去，临走时候又问道。

“今天做那个啥。”

临床的刚刚做过，祝菊看着两个被包扎的手腕心底还是发慌的，看到大儿子要走，还是没忍住说了一下，似乎多一个孩子在，心底就踏实一点。

“昨天隔壁做的。”史景颔首隔壁床，对着史刚低语：

“咱妈看着都觉得害怕，一直吵吵着要回家呢。不行你跟着？”

史景其实心底也害怕，昨天看着回来的阿姨一阵又一阵的战栗，史景也是不寒而栗，而且自己还带着小妮跑前跑后的，万一有什么闪失。

呸呸呸---能有什么闪失？什么闪失都不会有的。

“没事儿，你去忙吧。”史景笑的有点牵强，似乎这样刚刚一闪而逝的不好就不会再发生。

“饭店该忙了，我回去了，一会儿我让菲菲过来，好吧？”史刚看了眼时间，回答道。

菲菲来了也好，起码带着小妮，自己专门看着老妈也是可以的，总比兼顾一老一小要强很多。

“好啊。”史景应着，“那你赶紧回去吧。”

“妈，那我先回去了，一会儿菲菲来看着检查。”史刚对着祝菊解释。

“别来了，你们那到饭点就忙的不得了，这里有你妹呢，你别管了。”关键时刻祝菊肯定还是考虑大儿子的一切。

史刚没说话，挥了挥手，直接走出了病房。史景一颗心又悬了起来，不知菲菲会不会来。

其实来了也就是带着小妮玩，但是来了就多了一个照应，自己起码可以安心的带着老妈做检查，而不用分心再看顾着小妮了。

祝菊也是一脸的迷茫，大概和史景一样的纠结点吧。

菲菲终究是在做半截检查时姗姗来迟，电话告诉了她地点，来了之后带着小妮玩，小妮也因为有人陪而利索的放下了手机。

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了，进去了那么久，就是等着出来。而且大华今天还专门安排了一个医生，全程带着，递单子、约检查都是那个医生操作的。

终于结束了，医生推着轮椅上一直抖个不停的祝菊乘专用电梯很快就到了病房。

“检查结束了，报告你也不用管，回来我打印了发大华医生，有什么事情他会和你沟通的。”年轻医生交代着一切，然后就回了办公室。

“妈，怎么样？”史景心疼的半跪在祝菊床前，无奈自己不能代替母亲丝毫的痛苦。端了水洗下毛巾，轻轻擦拭着祝菊额头上因为疼痛而弥布的汗水。

“还好。”祝菊强挤出一个笑容，宽慰着史景。看着史景的心疼模样，又半开玩笑道：

“还不错，走后门做检查坐电梯就是不一样，真快。回来请你那同学吃个饭，不然等回去给他弄点土特产。”

“咱家的土特产是啥？是啥他家就有啥，他就是咱们考城的。”史景不禁“噗嗤-”笑出了声，一时气氛缓和了很多。

“那请吃个饭吧，你回来安排，让你爸给报销。”祝菊倒吸着冷气，依然想着感恩的事儿。

“到郑城了不该他请我吗？我请他也不能答应。”史景没考虑太多，实话实说着。

“那人家活该给你帮忙、活该破费请你吃饭那？”祝菊翻着白眼，这孩子什么时候这么不懂人情世故了。

史景瞟到母亲那一抹不屑，迅速幡然醒悟。

“这个你不用管，我们自有王梅的相处之道。”

“那也别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过去了。这么多年的同学了，谁知道人心变了没有呢，别自以为是、想当然一切。”

“嗯嗯，好好。”史景连连应着。

日子就在这种不咸不淡中一日又一日中挨了过去。

史景每天早上都是被保洁阿姨踢醒的，迷迷糊糊的起来洗漱，然后跑去天桥下面买便宜但是超级合老妈胃口的早餐，回来给老妈洗洗擦擦，饭菜刚刚好。

收拾完毕去护士站就是上报吃了多少吃的什么，尿了几次尿了多少诸如此类的事情。然后小妮醒来，又是一番收拾她。十来点钟，各种输液，史景就跑前跑后的喊着没液换液了。

输完液又到了饭点，因为小妮时时跟着，出去买饭再带着她，时不时还要抱着，史景直接就点的外卖，这样下去取一下就可以了。

吃了饭最难熬的午休时间到了，老妈和小妮将就着睡床上，巡查的护士偶尔不开心了，还会训斥几声按规定不许带孩子，还要孩子占用病号床位云云。

熬的心在滴血的史景，坐在凳子上摇头晃脑的眯那么一会儿，因为这里白天是不允许撑爬爬垫午睡的。如果在碰上两人兴致比较高，那是不会午睡的。

晚上好好睡一觉啊，晚上？那几乎也是不可能的。因为不知为何，病号太多的原因吧，郑城这里的很多检查都是约在晚上，做完检查回来都十一二点了。

史景肯定要别人回来了才能撑爬爬垫睡觉，不然妨碍别人走路肯定也是不行的。再加上祝菊现在输的泵药，三四个小时报警要喊护士换泵。

订好闹钟的史景，晕晕乎乎的机械人一样喊护士。

累，真的是累，天天都觉得浑身无力那种。

“暗无天日的陪护！”史景当时能想到的就这句话了，或许这也是为什么久病床前无孝子的原因吧。

忍着，手术了就结束了，好了就好了。

史景时不时的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宽慰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