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疯玩到十多点才睡，小妮夜里也不吃奶粉了，所以一觉睡到了闹钟响。

被吵醒的史景，一个骨碌爬了起来，缩手缩脚的收了地上的纸盒子又放到了侧室。

保洁阿姨一大早要收拾卫生呢，不能给阿姨添乱。

担心惊醒小妮，轻轻的拍了拍赵茹，赵茹立马醒了。

自小跟着史景习惯没有磨蹭的时间，睁开眼睛就清醒，连忙起床、洗漱。

没想到洗漱回来，小妮已经在祝菊怀中默默的坐着了。

看看临床还在睡，担心自己走后小妮再哭闹什么的，打扰别人休息，导医台那边医生、护士再来怼自己。

史景直接抱过小妮：“我送赵茹上学，下去看看怎么办吧。小妮带下去透透气，再买一点早餐。”

“可以吗？”祝菊担心小妮太重，史景抱着她跑来跑去能不能吃得消。

“可以。”史景心想，你平时在家都能抱，我肯定也可以的。

“走了。”史景招呼了赵茹，娘三个直接就出了病房门。

电梯还没啥人，没一会儿就来了，径直坐了下去。

“你想吃啥？这样，先吃早餐，然后你坐公交到学校，我一会儿看看你坐到什么站下车。”史景边走边安排着一切。“你想吃啥？对面小吃城你是知道的，想吃啥？”

研二暑假时，史景天天还在做课题实验，就把放假的赵茹接了过来，所以赵茹对于对面还是比较熟悉的。

“去吃那家的包子、喝粥吧。”赵茹脱口而出。

“你怎么天天就是包子、粥呢？不会换换样吗？”抱着小妮，走一会儿路，气喘吁吁的史景有点生气，豆芽菜一样的赵茹，天天吃粥，什么时候能养起来？

“那你说吃啥？我也不知道。”赵茹怯怯的呢喃。

是啊，大早上的，吃什么？跟着你又能吃什么？胡辣汤，你自己都不怎么爱喝，孩子爱喝？什么牛肉汤、羊肉汤、豆腐汤、丸子汤各种，你平时是能起得来，还是不在乎那几块钱？

“你想吃啥看着买吧。”史景叹了口气，缴械投降，最后终究是自己输的一塌糊涂。

赵茹拿了手机去买包子，史景查看着公交站牌，回忆着大概的位置。到那一站之后是朝哪边走？东还是西？

哎呀，你自己都搞不清，孩子能搞得清？再走错地方迟到了。电话都没有，问谁？打给谁？

算了算了，打车吧，也就起步价。

“妈妈，给你。”赵茹付过钱递了手机给史景。

“你买的啥？没给姥姥买？我们也要吃饭的好不好？我抱着妹妹，一会儿怎么买嘛。”

想到打车多花那几块钱，加上扭来扭去的小妮整的史景抱都抱不住，一时脾气又上来了。

“你们吃啥？我去买。”赵茹一句话不多说，直接问道。

史景看着瘦小的孩子不和她这个年龄相符的干练劲，又觉得赵茹好可怜，随即收敛了脾气，慢慢的回答：

“也包子、粥吧，姥姥就喜欢吃清淡的。”

赵茹又拿过手机折了回去。

盯着赵茹进了店，付了款，拎了包子出来，史景急忙拦下一辆出租车：“师傅，广街小学，多少钱？不打表。”

“十块。”师傅思索了下，直接答道。

看史景没动吧，又继续道：“这也就是起步价，打表也不比这少的。”

“嗯嗯，我扫你，帮我送孩子都学校门口吧，家人住院了。”史景羞赧一笑，自己没想还价，就是看看孩子走到跟前没，没立马回话。

“妈妈，给你。”赵茹看着出租车，一边坐了进去，一边把刚刚买的东西都递给了史景。

“放心吧，我家孩子也在那里读书。都是有孩子的人，肯定送到，啥没孩子重要。”师傅一口洛城话，听着真是好听。

“谢谢师傅。”史景接过赵茹给的手机，付了钱，道着谢。

收手机，朝上抱了抱要滑掉的小妮，忘了手上挂着的粥，没想到直接掉在了地上。

史景弯腰准备捡，小妮也跟着朝前探，重心全部转移，一个趔趄，两人差点和地板砖来个亲密接触。

顾不上手机，直接手撑地，才算幸免于难。

而塑料杯装的粥，早已经摔的稀巴烂。

一手硬撑着地面，一手紧紧抱紧孩子，史景努力的站了起来，在站起来那刻，顺手捡了手机，和外层都是米粒的包子袋子。

粥肯定是没办法要了，去除外面一层沾满米粒的袋子，看着变了形的包子，吃还是可以的，毕竟也没挨地嘛。

又跑去买了好的包子和粥，再要一个大一点的袋子，把所有装一起好拎嘛。

走在回去的路上，因为负重，走也走不动，史景泪水忽然就下来了。

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选择赵言是一个大错误，我承认，可是苦难何时到头？惩罚何时结束？我承受的还不够吗？还要我如何？

边走边流泪，进电梯了，又默默的收敛了所有的情绪、擦拭着泪水，担心祝菊察觉。

“妈，买的包子和粥，趁热赶紧吃吧。”史景进门就笑脸盈盈的递上了热乎的包子。

“怎么这么久？赶紧给我，抱这么久，累坏了吧。”祝菊一把接过了小妮。

“上下电梯耽误点事儿。”

“史景，马老师让你到她办公室去一趟。”一个护士站在病房门口喊道。

“哪个是史景？”新换班的没查到史景信息吧，不确定的喊着。

“好的好的。”史景赶紧应着，“你赶紧吃，我看我老师喊我干啥，去去就回啊。”

史景连忙跑去了马老师办公室，推开门，老师正在整理办公桌上的东西，指了指沙发：

“坐吧。”

史景紧绷着嘴唇，不知说啥，被老师单独喊来，还是有点紧张的。

而且，潜意识中，觉得不仅仅是谈老妈病情，当然也会问，但是是其他事情开始。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收拾完毕，马老师很放松的直接靠在了办公椅后背上，双手也交握在胸前。

史景睁大了眼睛，意思说啥？什么怎么回事？

“不是要回去申城吗？怎么又在洛城工作了？医院大集合是怎么回事儿？”

老师直接开门见山了，示意史景给一个解释，毕竟当初老师还是想争取她留下的。

在听到“大集合”几个字时，史景清楚，肯定是昨天那医生和老师说的，因为她当时就说了这几个字。

别人毕业，找好单位，结婚生子，人生几大喜事儿接踵而至。

自己呢？自己就是别人茶余饭后的笑点。

想到此，刚刚憋回去的眼泪，又泪如泉涌。

马老师没说话，直接撕了手纸，丢给了史景，看着学生一点点的擦拭着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