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上晃了一圈，直到回京，海战都没有像沐乘风希望的那样，再遇上一场。

带着微微的失望，沐乘风回到京城，开始马不停蹄地实施古月的前无古人的招商引资计划。

这就和行军打仗是一个道理，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想做大事，得先把钱整出来。

正所谓有钱走遍天下，无钱寸步难行，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在忙着政事的时候，沐乘风有时会想起和古月聊天时她不经意说起的话。

“云帆，世人都是逐利的，正义仅仅是逐到利后的点缀。做事不要给自己加上太多条条框框，没的锁住自己的手脚。”

虽然只是短短一句话，古月就没有再交谈下去，但沐乘风还是领会了她的意思。

山越国喜欢标榜仁德和正义，古月担心他做事会考虑太多外在的面子问题，从而拖缓事情的进度。

沐乘风记得自己那时微微一愣，随后便笑着让古月放心。

穿着现代装的古月，在一群男人中间，那么恣意地喝着黄澄澄的啤酒，完全没有一点做女人的扭捏。

想到未来自己的后宫可能会进的胭脂俗粉，沐乘风暗暗叹了一口气，陪着喝了一口闷酒。

宣室殿内，沐乘风放下刚批完的一堆如同小山一样高的奏折，略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脖子。

穆内监轻手轻脚地放下一盏茶，便又退了回去。

一般新皇登基都不会喜欢用前面皇帝留下的宦官，但沐乘风的母妃季英和穆内监有着些许不同的关系，沐乘风便让他依旧留了下来。

这些年，如果不是有穆内监暗中相护，沐乘风也不能安然地长大。

“大监，你说，如果父皇没有纳我母妃，我母妃现在是不是还好好地活着呢？”

穆内监不由笑了，轻声道：“皇上这是糊涂了，季太后如果没有入宫，又怎么会有现在的皇上呢？”

季英活着位分虽低，但沐乘风当上了皇帝，按例便会追封为太后。

至于王皇后，因为参与谋逆，早就被废位除牒了。

古月的计划十分庞大，利润也丰厚得惊人。朝堂之上，世家重臣莫不跃跃欲试，都想插上一手。

幸亏现在后宫中只有一个戚婕妤，要不然，他就算窝在宣室殿，只怕也躲不了清静。

知道自己问的是个傻问题，沐乘风也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

拿起茶喝了一口，沐乘风心里的烦闷终于被茶的清香降了一些下去。

喝茶，果然还是不要加料的好。

古月说，茶和丝绸，精盐，瓷器，香皂这些可以收归国有，商人要的话，设置批发代理商，这样税收怎么都跑不掉。

但是瓷器和香皂他只在古月的游艇上见过，山越国现在并没有这些东西的存在。生产制造的话，又要拿着方子招工匠。

现在时间过去两个月了，朝廷要建船坞码头的政令，已经有一些地方官员报了名单上来。现在，还要等优中择优，筛选合适的地方。

如果抽调人员去种茶养蚕制盐烧瓷器，只怕农田又要荒废不少。几十年的寒冷，庄稼可是要减产许多的。

说来说去，还是国内的人口太少了。

上个月，南闽的大皇子出城献上了降书，南闽国俯首称臣，正式并入山越国的版图。

现在面积增加了，人却显得更少了。

或者，就让人带着船队，先去以物易人，换一些异国女子回来？

想到自己手上只有两艘船，沐乘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运输量，果然还是太少了。

无论如何，这几天一定要把船坞码头的事情定下来。还有水军的培养训练，也不能放松。

沐乘风忙得焦头烂额，回到温陵的古月却恰恰相反，悠闲得让人心生嫉妒。

中秋节已过，重阳节未至，秋风渐起，正是吃螃蟹赏菊花的时候。

一大早渔民送了新鲜的海货进城，古月在市场兴致盎然地挑了一篓螃蟹，洗刷干净，切好葱姜，下入料酒煎了一盘。

香味顺着墙角飘出老远，古月正打算出锅，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古月最烦吃饭的时候被人打扰，直接找系统：“小爱，谁来了？”

系统正在看着沐乘风的图像流口水，被古月打断，它也有些不高兴。

几年的时间沉淀，沐乘风眉眼间减去了几分青涩，身上的气质又多了几分成熟稳重和硬朗。这种霸总气质糅合了温润如玉的造型，越发符合系统的审美。

这次重逢，它拍了好多沐乘风的美照，足足有五百G的容量。

古月这时候的问题，可是耽误它少看了好几秒呢。

“不知道，不认识。”

面对系统干脆地回绝，古月有些无奈。

这个系统，是不是越来越忘记自己的使命了？

在这个温陵城，她除了认识王清丰一家子，好像没别的人了。

周围的邻居，因为她一直没怎么在家的缘故，暂时还没同他们熟悉起来。

到底会是谁上门？还专挑饭点？

古月将螃蟹装好，放在桌子上，走出小院，把门打开。

门外站着一老一小，神色憔悴不堪。老人头发花白而凌乱，眼窝深陷，口唇干得脱了皮，正勉力和旁边的小孩子相互倚靠在门墙边。

古月看那小孩子不过四五岁大小，满脸菜色，面黄肌瘦，破烂的袖子下，是两只瘦得像烧火棍一样的手臂。

看两个人的模样，好像有气无力随时会晕倒的样子。

看到古月开门，老人眼中浮起一丝喜悦。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强撑着对古月行了一个礼，道：“这位女娘有礼了，不知能不能讨口饭给我小孙子吃？他饿了几天了。”

这么有礼貌的乞丐，古月还是第一次遇到。

她还没说话，旁边的小孩怯怯地抱住老人的腿，恳求道：“不，这位女公子，还是给我阿爷吃就好。阿爷年纪大了，我不饿，能挺得住。”

系统终于抽空瞄了一眼，惊奇地道：“这爷爷当的，连生的孙子孙女都分不清吗？”

孙女？

古月蹲下身去，温柔地摸了摸那孩子。小孩往老人身后缩了缩，两只眼睛像受惊的小鹿，慌乱地眨了眨。

古月瞬间心软得一塌糊涂。

“小……弟弟，正好我做了饭，自己一个人吃很无聊，你和你阿爷能不能进来陪我一起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