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哭？哭有什么用？我的辫子已经被你剪掉了！

今天，我必须收拾你这个不孝子孙！”

戴翰霆举起大刀，下一秒，就听到了戴若冰奶声奶气的声音：

“爷爷，不许打我爹爹！你的辫子是我剪掉的。”

戴翰霆转头，便看到了戴若冰和王海龙站在门口，戴若冰的手里举着自己的长辫子。

“你剪的？”戴翰霆愣住，不敢相信地问道。

戴若冰点了点头，看了王海龙一眼，继续说道：

“爷爷的辫子是我剪的，我怕爷爷继续留辫子，那些坏人会抓走爷爷。

这条辫子是我剪下来的，不是我爹！

我爹若替我受罚，天理难容！”

戴翰霆睁大眼睛看着戴若冰，愣住了两分钟，然后呵呵笑了起来，对戴天理说道：

“哎呀你现在了不得了啊，剪了我的辫子，还教若冰撒谎，替你担责任，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见戴翰霆不相信，王海龙噔噔噔地跑了过来，抱住戴翰霆的大腿。

指了戴天理一下，摇了摇头。

又指了戴若冰一下，点了点头。

“乖孙儿，你的意思是爷爷的辫子不是你师父剪的，是若冰剪的？你没有骗爷爷吧？”

戴翰霆低头问道。

王海龙指着戴若冰，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戴翰霆。

戴翰霆寻思过味儿来，“真的是若冰剪的？”

王海龙点了点头。

“哈哈！”

戴翰霆把刀放回原来的位置，笑着走过去抱起戴若冰，捏了捏戴若冰的小脸蛋儿，走到戴天理的身旁，对他说道：

“看在我孙女儿的面子上，绕了你了。

哎呀我的孙女儿真孝顺，知道心疼爷爷。

哪像你这条野驴，一身驴脾气。

孙女儿走，爷爷给你和弟弟拿糖吃！”

戴翰霆高兴地抱着戴若冰转身朝屋里走去。

“啊啊啊啊！”

戴天理突然喊了起来，愤力砸着水缸里的水。

他的力气特别大，好多水被打得溅到了地上。

戴翰霆惊讶地转身，“你发什么疯？”

王海龙也转身看着戴天理，知道他心里难受。

“师父，您为什么走得这么早？我刚回来，还没有给您尽一天孝呢啊师父！”

戴天理痛苦地哀嚎着。

明白了戴天理说的是什么意思，戴翰霆的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屋子内，一片寂静。

王海龙吃着麦芽糖，不时地看着戴天理和戴翰霆。

戴若冰也坐在桌子旁，被桌子上的糖吸引。

“哎！节哀！人总有这么一天的。

我想，你师父应该年纪和我差不多吧？也到了岁数了。

生老病死都是正常的事情。”

戴翰霆叹了一口气说道。

戴天理心里难受，喝了一口茶水，没有说话。

戴翰霆看了看他，继续说道：

“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师父到底是谁了吧？”

戴天理捂着脑袋回答道：“罗锅桥边上的郭大鞭子。”

“郭大鞭子？赶大车的那个？”

戴翰霆问道。

戴天理点了点头。

戴翰霆一拍大腿，惊讶地说道：

“是他呀！他竟然会武功，看不出来啊！”

戴天理无奈地笑了笑，眼角流出几滴眼泪。

晚上，戴天理因为心情不好没有吃饭。

王海龙大口地吃着鸡腿，没想到师父家里这么富裕，顿顿都有肉吃。

戴若冰是小女孩子，吃的不多。

戴翰霆笑着给王海龙和戴若冰夹菜，越看这俩孩子越稀罕。

深夜，王海龙睡不着，穿上衣服在院子里闲逛着。

他背着手，看着天上的明月。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

王海龙想起来这句诗，却也惊讶于忘了自己是在哪里学的。

有一次师父带自己看病时，那个郎中说自己是因为头部受到重创而失忆了。

王海龙搞不懂，他一直觉得自己的心理只比戴天理小了几岁。

偶然瞥见戴家的祠堂里还亮着灯，王海龙迈着小腿走了过去。

祠堂里，戴翰霆跪在地上，给祖宗们磕着头。

王海龙站在门口看着他。

“戴家的列祖列宗们，我戴翰霆现在已经没了辫子了。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和民国政府作对的，我是去寻死啊！

天理不在家十多年了，连个音信都没有。

我一个老头子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天理回来了。

天理已经回来了，孙子还会远吗？

咱老戴家八代单传，这次，我一定要早点给天理找个媳妇儿。

让他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出来，不，要生好几个大胖孙子，哈哈哈！”

戴翰霆大笑着，王海龙站在门口鼓起了掌。

戴翰霆回头，“咦，你这小子，这么晚了还不睡，快回去睡觉！”

戴翰霆从地上站起来，走过来把王海龙抱了起来，慈祥地看着他。

王海龙也特别喜欢这个老头儿，感觉他特别好玩儿。

另一间屋子里，戴天理正在做梦。

梦中，是自己离开热河的那天。

梦中，那素芝泪流满面，朝着他的背影喊着：

“天理哥哥，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回来娶我！

我一定会等着你。”

戴天理醒了过来，这十三年来，自己的每一天又何尝不是在思念着那素芝？

他们从小一块儿长大，还有那图鲁。

长大后，还和那图鲁一起拜了同一个师父，成了师兄弟。

若不是当年杀了那两个洋鬼子，自己早已娶了那素芝了，没准儿现在孩子都已经很大了。

戴天理睡不着了，翻身起来开始穿衣服。

戴天理轻手轻脚地把房门关上，开始走下台阶。

刚走到水缸附近，身后响起了一道声音：

“这么晚了，去哪儿啊？”

戴天理一回头，便看到戴翰霆抱着王海龙，两个人一起看着他。

“爹，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睡呀？

你不睡觉就算了，还带着海龙一起不睡，他还是个孩子呢。”

戴天理说道。

戴翰霆冷哼一声，

“我们爷孙儿俩深夜聊聊天不行啊？增进一下感情！”

戴天理呵呵笑了两声说道：

“糊弄鬼呢，海龙又不会说话。”

戴翰霆回答：

“我实话实说，我看着你呢，怎么，你现在要去那家？”

“是啊。”

戴天理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