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谢家人都沉浸在沈姮怀孕的喜悦中时，突然传来消息，曾被当今皇帝收复的溪县，平遥两县再次被大齐攻陷。

万州又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年关将近，前几天还能听到不少的鞭炮声，巷子里也能看到孩子们甩炮的身影，这几天都没了，大家讨论着的都是战事，连孩子们玩游戏，也是杀敌做大将军的游戏。

沈姮想到这个王朝六百年的最终结局，难道真的只能是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吗？

所有人早就不在历史长河之中，最终还是无力回天吗？

这日，彭云昭顶着个大肚子过来看沈姮。

“阿姮，瞧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好看。”彭氏见到沈姮时，颇为羡慕，阿姮的肌肤本就白，如今整个人是又白又嫩的。

“真的吗？”沈姮这几天不是吃喝就是睡觉，不出去，也就没有精心打扮自己。

“真的。大嫂，你平常给阿姮吃的什么呀？”彭氏问一旁的夏氏。

“和以前没什么不同。”夏氏笑着说，“阿姮不挑，什么也吃的。你们坐着，我去给你们拿点果子来。”笑着离开。

彭氏摸着自个肚子，羡慕地看着沈姮：“真好啊。我这胎的孩子可把我折腾苦了。”

“这么大月份了，现在应该不折腾你了吧？”沈姮问。

“肚子是不折腾了，可你瞧我脸上。”彭氏指了指自己眼周，很是无奈地道：“我生瑜姐儿的时候，这些都没有。怀上这个就有了，御医说，有的人会在生完孩子后消失，有的一辈子都会有。”

沈姮看了看，是一些斑点：“还好，看不太出来。等生下孩子后，再想想办法，肯定有办法能消去的。”

“但愿如此。过些日子咱们一起去看雨青吧，她害喜比我还厉害，武家人不知道多着急。”彭氏道：“谁想，她还有力气还安慰着一家人。”

“闵娘子这一点很让人佩服。”沈姮想起这位闵雨青的冷静，从容，这样的大变故，换成别人怕得疯了。

就在俩人聊着时，院子里有些闹哄哄。

见两位夫人都看着外面，阿婵轻道：“婢子出去看看。”

一会回来时禀：“孟大人派了五名护卫来护着彭娘子回去，说是城外有流民作乱，担心皇城内也会乱。”

“流民作乱？”沈姮和彭云昭互望了眼，沈姮奇了：“什么流民？”

“好像是万州那边过来的，听护卫们说，不仅皇城外，就连越州，禹州都有不少流民作乱。”阿婵道。

这流民是一下子出来的，沈姮不太信万州的百姓会流窜到这里来作乱，这种情况很大可能是人为。

一听有流民，彭氏坐不住了。

沈姮送着到了门外，看着马车旁那几个壮汉，小孟大人因着性子虽时不时地让彭氏受气，但对妻子的爱护也是打心里的。

就在沈姮要走进家里时，听得不远处的街上有很多嘈杂声：“阿婵，嬷嬷她们买菜可回来了？”

“还没有。”

“虎牙。”沈姮喊了声。

虎牙匆匆跑出来：“夫人，有何吩咐？”

“找几个人一起去接嬷嬷。”

“是。”

冯嬷嬷和珍珠几人在一炷香的时间后到家，俩人的脸色都有些苍白。

夏氏给她们喝下热茶。

冯嬷嬷才道：“对面的街上被流民刺死了两个人，衙门出动了好些人，也没将行凶的流民抓住，真是吓死人了。”

“嬷嬷，以后买菜的事交给珍珠她们就好。”嬷嬷年纪大，真要出事腿脚很不方便，沈姮又对着珍珠道：“珍珠，你们也尽量不要外出，外出时，一定要带上护卫。”

珍珠点点头。

自乔迁宴后，府里又买了不少的下人，连护卫也配齐了，下人是嬷嬷精心挑选的，护卫是谢俭选出的人，说是古锋和于威大哥训练的人，有他们陪着，沈姮还是很放心的。

晚上谢俭回来时，沈姮问流民的事。

“流民作乱，还抓不到，老百姓官府哪有抓不到的道理。”沈姮将谢俭的外衫挂在屏风上。

谢俭洗漱完，扶着阿姮坐下：“所以，是有人假扮成流民作乱。”

“查出是谁了吗？”

“夫子在查，相信这几天就会有结果了。”

“夫子应该很忙吧，每次见他都会瘦一些。”沈姮关心的道，见谢俭微微吃醋的模样，赶紧道：“当然了，咱们阿俭才是最忙的。”

谢俭略微不满地道：“不管什么事，我的事都应该放在前面。”

沈姮马上改正：“阿俭都这么忙，想来身为大理寺卿的陆大人更忙了。”

谢俭：“……”

沈姮嘿嘿一笑，在他脸颊上亲了口。

谢俭这才脸上有了笑容：“你这几天总是犯困，早些休息。”

沈姮点点头，先前她胃口不好，一直以为是那个活珠子惹的祸，谁想到是怀了，如今身体时常困倦，也是孕期的反应所致，那就顺其自然。

直到沈姮入睡后，谢俭脸上的笑容消失，从怀中拿出一封来自越州的信，是沈源写给他的。

信中的内容很简单，有人要制造混乱，想要世道乱，人心更乱，姒家会趁此机会推波助澜。

那何人在制造混乱？谢俭想到宁王，姒启必然会利用宁王爷而渔翁得利。

谢俭又想到了刘榑，这个半死不活的君王，从来没有想过要从以前的噩梦里走出来，也从来没有想过好好地看看这天下，看看百姓的苦。

可他也知道，刘榑身边没有夫子，没有阿姮，甚至连大嫂和旻儿这样能让他活下去希望的至亲也没有。

六亲不靠，自主沉浮，轻者孤寂一生，重者无常殒命，如此华盖局该怎么破？

沈姮翻了个身，只觉边上有些冷意，微睁开眼，发现谢俭没有入睡，而是安静坐在床边，看着纸窗影射在地上的轮廓出神。

屋内昏暗，只有夜色。

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每次谢俭这样，都是有重大决定的时候，沈姮想了想，这两年来，谢俭这样思考的晚上还挺多的。

他什么都没跟她说，想来是极为难以决定的事。

沈姮没有去吵他，不管谢俭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相信都是当下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