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测试大楼前的人一如既往的多，对于非凡力量的向往，哪怕希望极其渺茫，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大楼的对面，存在着一片并不大的公园，凉的透心的灰白雾气才刚刚散去，单一形式的灌木肆意生长，枝干突出，上面的露水偶尔会落下一两滴，回归遥远天空。

公共长椅上，已经坐了不少人，他们的心思几乎全都放在了巫师测试大楼的门口。

一个穿着粗麻布衣、戴着圆边花格毡帽的女孩踏进公园，站在花瓷地面上张望一会后，找到了一个空置位置的公共长椅。

她跺着步子，双手环抱着文件夹，一副活泼开朗的样子坐到了长椅边缘。

而长椅的另一边，是一个黑着脸的男人，有着贝德尔少见的黑发。

“早上好。”女孩和苏默隔了好几米的空位，挥手打起了招呼。

苏默低着头，在听到身侧的人声后，愣了好几秒，才抬起头回应：“早上好。”

“你也是来报名的吗？”

女孩长的普普通通，脸上还有不少雀斑，但一头褐发扎在一起，配合那始终带着笑容的脸，很容易就能看出这是一个乐观的人、贝德尔中十分少见的人。

“不。”苏默双手揣在兜里，问道：“有信心吗？”

“想要成为巫师很难的！没有天赋的话连面试都过不去！”女孩鼓着腮帮子，晃着脑袋，眼神忽的坚定：“不过我肯定会成功通过面试的！”

其实巫师并不需要天赋...深知成为巫师流程的苏默心中默然，只需要一瓶魔药，不管是谁，都能成为巫师。

而天赋？蚀刻咒语更多的恐怕是运气...至于晋升的环境要求，每个人都是不同的，这也跟运气脱不了干系。

至于眼前这个女孩，仅凭衣着苏默就能知道她并非大富大贵之人，通过面试的几率几乎不可能。

就算通过了，后续晋升需要的那些材料，她也不一定能付的起。

灰暗的现实下，苏默只对女孩憋出了两个字：

“加油。”

“我会的。”女孩头一晃，端正的坐着，自嘲一笑：

“你还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对啊...苏默都忘记了这里女性的地位并不像他在地球那般，在这里，女性的权益明显少的可怜。

没有选举权就是最显着的差异。

没有任何一个政府官员会是女性，她们连门槛都跨不进去，即便提苏的律法已经明确规定了女性的权益，但在根深蒂固的传统影响下，书上的黑字规定就像环境保护法一样成为一纸空谈。

贵族的小姐们至少还能有学习知识的权利，而普通家庭的女性，往往一辈子都不会进入学校。

稍有姿色的会在年幼的时候就出入社交场所，由家庭物色未来适合的婚配对象，至于姿色不行的，往往会被提前送去廉价培训机构，学习一门技术后，开始为家庭负担经济压力。

这样一想，苏默感觉这个女孩已经完全没有可能通过面试了。

聚集在大楼前、在公园等待的基本上都是男人。

“先生，像你这样的人多吗？”女孩突然问道。

“哪样的人？”苏默浅笑一问。

“就是...”女孩放下文件，揉着太阳穴，好半天才憋出两个字：“尊重！书上是这么写的，尊重！”

脑海中闪过在南区所遇到的那个名为‘鲁本’的人，苏默点了点头：“多。”

“你一定是「妇女协会」的人吧？”女孩推测的问。

妇女协会？...苏默并没有这个组织的印象，摇头道：“并不是。”

“额...我还以为只有妇女协会的人才不会歧视我呢？”女孩略有兴奋，说起了自己的往事：

“我的父母都不支持我来参加面试，他们认为我根本就不可能成为巫师那样的大人物。”

“可我只是不想一辈子都待在贝德尔...我又没读过书...家里也拿不出钱送我去培训...没有培训证就找不到稳定的工作，只能做零工。”

“我想趁着年龄还没到，多找点事做...所以今天我就没去洗碗了...反正面试是免费的！”

“万一成功了，我就能赚钱了...到时候，攒一大笔钱，我买几张车票，就带着父母离开！”

听着少女诉说前景，一句‘你通不过面试的’硬生生被苏默憋了回去。

“先生，你这么早来这里做什么呢？”女孩礼貌的问起了苏默。

“我吗？”苏默缓缓开口，“等人。”

“能让你这样的绅士，早早的来到这里等待，一定是一个很重要的人吧。”女孩低吟一声，“我也有重要的人！”

的确还挺重要的...这将是难得的机会。

苏默暗暗想到，反问道：

“如果，你通过了面试，成为了巫师，离开了贝德尔，打算去哪？”

“嗯...我要去找一个普通的小镇，在那里定居，不用每天闻着难闻的废气...还要抽空去爬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山！”

女孩的回答令苏默微微震惊，她的规划虽然简单平凡，但却十分明确。

又有多少人能够明确自己的未来要走的路呢？

两年前的自己、下水道里的阿尔莎、南区的工人......

总有东西能压得人喘不过气，让大脑生锈，想法发霉，思维只停留在一日三餐上。

“挺不错的想法。”苏默赞叹道。

“那你呢？”女孩反问。

“我会处理完在贝德尔的事，然后也离开这里，找一些东西。”苏默想都没想的回答。

找我失去的记忆。

“也很好呢。”

女孩说完，望了望远处的测试大楼，灵动的说了一句：“人少了，我就先走了。”

“祝你成功。”

“祝你幸福，先生。”

女孩说完，抱起文件，紧张的跑向测试大楼。

背影渐远，融入了测试大楼内的人群之中，但梦想是否也会一起融入，苏默就不能确定了。

但愿不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