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不敢，夫人的吩咐，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们也是要去做的。”其中一位婆子答道。

夫人浅浅一笑：“哪里是要你们去上刀山下火海，那样凶险的事，避开还来不及呢。不过就是要你们出去问几句话，然后回来说与我听罢了。”

“此事也不让你们白做，只要愿意做的，我就给她每月多加二两工钱。”

听到有工钱，瞬间有两个婆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看起来是心动了。

“只不过，”夫人话锋一转，“你们也知道，若是被老爷知晓此事，我也是很难做的，伤了夫妻情分不说，我的管家权恐怕也要被剥夺了。所以，若是有人拿了此事出去乱嚼舌根，我定会铰了她的舌头，让她下半辈子都当个哑巴。”

霎时间，所有的窃窃私语声都停了。

夫人也不着急，端起身边的茶杯，小口小口喝着茶。

半晌后，开口问道：“如何？你们都决定好了吗？”

婆子们额角处都或多或少冒出了几滴汗珠，心中暗暗叫苦，这哪是一份好做的差事，可不答应，看夫人的样子是不会愿意放他们走了。

真真是神仙打架，底下的凡人遭殃！

左右相看一番，最后，其中一个婆子站了出来，答道：“夫人的吩咐，奴婢一定做到，也定会守口如瓶！”

夫人缓缓点头：“很好，还有人愿意做吗？”

“我，我愿意。”婆子一个跟着一个应答。

“芙蕊，去拿我的钱袋子过来。”夫人道。

芙蕊拿了专门用来奖赏的钱袋子给夫人。

夫人朝几位婆子招了招手，示意她们靠近些：“既是接了我的差事，这月的工钱便先提前给了。之后也不必再到我这院子里来，我会派芙蕊每日用过午饭后在园子处呆一会儿，你们得了消息便去寻她。”

“是。”婆子们接过银子，一个接一个的退了下去。

芙蕊并不知夫人有如此的打算，但还是有些担忧，上前提醒道：“夫人，派这些婆子出去打听老爷的动向，是否...”

“我知晓，不过我也不是真让她们出去打听，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那夫人，你做这些...”芙蕊不解。

“芙蕊，有些事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我做的这些，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罢了。”

“给外人看...”

“夫妇一体，我若是因着幺娘的一句话，而选择怀疑自己的夫君，那我这后院之主做的未免也太容易了。”

夫人揉了揉自己的额角，笑着看向芙蕊：“你还不知这些，等你成了婚，经手的事情多了，你也就渐渐明白我今日为何要这么做了。”

芙蕊还是似懂非懂，但知晓夫人心中有自己的主意后，也就不劝说了。

——

清水镇。

夜晚很快就过去了。

刘正就着昨夜冷掉的清水洗了一把脸，已是深秋了，凉掉的水有些冰凉，激得他瞬间就清醒了不少。

此刻是卯时，外头需要赶远路的客人已经起身下楼，窗外偶尔传来马蹄奔走的声响。

本来不该醒这么早的，但习惯使然，刘正还是按着以往的时辰起了身，即便躺回去，也睡不着了。

出来这么久，也不知芙蕊怎么样了。

刘正推开窗往外看，天边正在微微亮起，下边的街道上有三三两两的行人，有的肩挑着担，有的则牵着马背着包袱。

这样的早晨久违而又陌生，他已经许久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了，好像万事万物都在渐渐苏醒，但却又不吵闹，让人觉得有烟火气，心安。

等这边的事了了，他再存些钱，就去夫人那里提亲。

心头莫名其妙就开始有了这个坚定的想法。

又过了几个时辰，客栈内部开始渐渐热闹起来，刘正的房门口不断传来人走来走去的脚步声。

刘正一直在窗边站着，站的角度刚好隐于窗牖后，又不影响查看窗外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

一直到即将用午饭的时辰，那个赵王派来跟踪他的人都没有出现在客栈门口。

原先的计划出现了纰漏，刘正突然意识到或许是哪里产生了差池。

即刻合上窗户，拿上包袱，走到门边，打开门，而后快步下了楼梯，找到坐在柜台后的伙计，说道：“二楼从左往右数第四间，我要退房。”

“好嘞，客官稍等，等我核实一下。您就住了一晚，带了一匹马，马费已经付了，房钱还未付，房间是二两八钱一晚，烦请您支付一下。”

刘正掏出自己系于腰间的钱袋子，飞快取出银子付了房费，等伙计找完钱后，就急匆匆去了马厩牵马。

事情并没有如他想象中的那般发展，说明跟踪的人心比他更细。客栈入住登记时，刘正用的是自己的原名，如若跟踪的人多花点银子打听他的去向，客栈里头的小二不可能不作答。

还是他疏忽大意了。

刘正找到自己的马后，便牵着马飞快往街道上走。

在他离开客栈所处的街道后，另一人也牵着马循着他的轨迹悄悄跟了上来。

简单采买了一些去往东州的吃食后，刘正便出了城，出城的手续没有进城复杂，士兵只是简单搜查了一下他的随身行李，便放他离开了。

一出了城，刘正便飞快上了马，然后往前奔去。

清水镇距东州还有段距离，途中可能会遇到一些村庄，夜晚或许可在村庄里头借宿一夜。

刘正一路骑着马，累了就在河流边休整，吃口干粮。

尽管身后跟着的人一直没靠近，但刘正一直能感知到身后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

若是让人一直这样不近不远的跟着，跟到了乾州的孙府，那事情就会变得更加严重了。

刘正吃着手上的干粮，面上不显，但却一直在心中默默盘算。

就在他即将吃完最后一口干粮时，旁边的河流中像是有什么白色的物体在浮动。

他站起身查看，发现是个人，还是位姑娘。

那姑娘像是还活着，只是不太会游水，所以一直在水中挣扎。见到有人有难，总不好见死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