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不要沾水，也别扯到伤口，再养几日，我看也就差不多了。”秦山在铜盆里洗了洗手，“上次你说在济世堂救你的女子，寻到没？”

“还未寻到，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询问了济世堂的医师还有医徒，只不过他们都说济世堂内室以及后院都不曾进入过女子。可我那日烧糊涂时，确实见过，我也听见过她说话，像是、像是...”

像是芙蕊又不像是芙蕊，总之确是一名女子。

无论如何，他都要找到她，并表达自己的谢意。

秦山好奇道：“像是什么？”

刘正摇摇头，现下他还不能确定：“我不确定是我烧糊涂了还是真的有这人。”

秦山边收拾药膏、细布边道：“我估摸着你就是烧糊涂了，这人啊，一旦发起烧来，是会说胡话的，说不定你见到的只是幻觉罢了。”

刘正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缠绕的细布，思绪回到他刚醒来的那一天，医徒高兴地跑了出去，像是要告知什么人。

即便是躺在内室，他也依稀能听见大厅里医徒和一女子交谈的声音，只不过那女子说话声太低了，他一时分辨不出来。

即便是后来医师和医徒否认了那位女子的存在，他也坚信她一定在那日深夜守在他的身边过。

只不过，这世间这么大，那女子要去哪里寻呢。

“我现在托你的福，既接走镖的活也做孙府的工，现下你回来了，孙府也照样付我月钱，日子比起以前，倒是好上许多。”秦山笑道。

刘正缓缓起身，穿好衣服问道：“自我去京州后，你与苍蓝姑娘...”

秦山难得正脸起来，将东西都收到了柜子里，直起身，搓了搓自己的手，停顿了一下说道：“苍蓝姑娘是孙夫人身边的，还识字，该配府里更好的管事才是。我这一介莽夫，不懂得体贴人，也没什么积蓄，有钱了就去买酒买肉吃，没什么好的。”

刘正看了一眼正在说违心话的秦山，收回目光，也不接话。

他于人情之事只是懵懂，好不好得真要他评价他也说不上来，倒不如就任由事情自然发展下去，至于最终会是什么结果全看老天的意思。

“不过话说回来，芙蕊姑娘知晓你受伤的事吗？”秦山问道。

“她不知，我也没打算让她知道。”

“你不说她也多半能猜到吧，孙老爷不是回府了？到时孙夫人定会问起京州之事，芙蕊姑娘又是孙夫人身边的丫鬟，一来二去，总能猜到些。”

“等过一阵子，我自会告知于她，只不过不是现在，现在让她知道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

秦山挑了挑眉，倒是猜到刘正会这么说。

见刘正已经穿好了衣物，便将房门打开，走到了廊下，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景色，说道：“你这侍卫当得也真是不错，虽有时危险了些，不过能有这买院子的钱也值了。诶，你这院子可得找人来好好打扫打扫，那些杂草什么的就都拔了吧，看着怪凄凉的，那以后放个武器架，清早习武随拿随取...”

刘正听着耳朵疼：“你可以走了。”

“嘶，”秦山很瞧不上刘正这副把人利用完就赶走的态度，“我每日里跑来给你换药，你这身上的伤能好得这么快，得有一半是我的功劳。”

刘正上前，将房门一把关上，闭门谢客的意思。

秦山话没说完，满脸的尴尬，但他又拿刘正没法子，只好朝屋里喊：“明日我还来，到时别忘了给我开门。”

屋内没有回应。

秦山嘴里小声骂骂咧咧就走了，出了院门，还不忘把门给关上。

院子里再没了动静，一下子清净了许多，刘正再次推开屋门，来到廊下，站立许久。

以前他最爱自己一个人呆着，可现在却总觉得这院子里缺了点什么，放眼看去，杂草丛里像是有个忙碌的身影。

那个身影回过头来笑着说：“我想在这种些花草，可好？”

又有好几日没见到芙蕊了，刘正想快点把伤养好去见她。

冬春季节的轮换，像是一夜间，又像是眨眼间。

昨夜还有点天凉，今日一早起来就是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苍蓝起身推开丫鬟住所的窗，满地绿油油，其间还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五彩斑斓的小花。

“芙蕊！芙蕊！你快来瞧！开花啦！”

芙蕊早已下了床，正在打理自己的头发，笑着回道：“又不是头一回见，怎得如此惊奇？”

“这冬日要么就是雪白一片，要么就是到处颓败的景色，看得我好生无趣。没想到，这一脚起来，竟然多了这么多好看的颜色，我怎能不惊奇。”苍蓝趴在窗沿边摇头晃脑的观赏着窗外的景色。

“快穿衣吧，还等着去夫人那呢。”

苍蓝动也没动，回头扫视了一圈，确认只剩下自己和芙芙蕊，才开口道：“不着急，昨夜老爷没来庆春院。老爷未来庆春院过夜的第二日，夫人都会起得晚一些，我们晚点去没什么。”

芙蕊无奈，只得上前拉拉还在苍蓝身上挂着的被子：“可是我饿了，难道你不陪我去伙房用饭吗？”

说完，还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窗外的景色：“这景等会你在路上也能瞧。”

苍蓝不忍心看着芙蕊挨饿，爽快下了床，拾掇了一下床铺和自己：“走吧。”

到了伙房处，大部分的丫鬟小厮已经用完饭出去做活了。用饭的人没那么多，伙房就只有一个罗大娘在看守。

苍蓝刚走进去，就暗自嘀咕：“真是运气不好。”

两人刚端着吃食坐下，罗大娘就迈着步子走了过来，刚张开嘴打算起一个调，门口处就又进来一个人。

芙蕊心下松了好大一口气，苍蓝看见那人却有些激动，用手肘用力杵了杵芙蕊。

“是刘侍卫！刘侍卫来得可真是时候，刚好解了围。”

“嗯。”芙蕊不咸不淡地应着。

前几日，她出府去济世堂给二小姐买药材时，听医徒提起--刘正正在寻找那晚他模糊中瞧见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