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临近了年节。

大少爷早早在头几日就派张成先行回来，带回来的有两个包袱还有一封信。

夫人看了信的内容很是高兴，随即又觉得很是担忧---张成提前回来了，廉儿一个人不知能不能行。

皱着眉头的模样恰好被芙蕊瞧见了。

芙蕊猜该是大少爷的缘故：“夫人，大少爷可说哪天归来？二小姐看见那一包袱里的小玩意儿，可高兴坏了。”

夫人笑着回：“还得有些日子，不过也快了，贺大家那还有些事要交代，交代完就能回来，想来这两日就刚出发回来了。”

“只不过张成先一步回来，不知廉儿自己一路上能不能行。”

苍蓝插嘴：“夫人，大少爷都多大了，早不是当初那个跌跌撞撞需要很多人跟着的小孩子了，大少爷定是自己一个人能成，才派了张成提前回来的。”

“你这张嘴啊，得理不饶人。”

夫人笑骂着。

芙蕊捂着嘴在一旁笑：“也就夫人您好脾气，受得了她这张嘴。”

苍蓝满脸涨得通红：“我说得可都是实话。”

“是是是！”芙蕊捂着嘴笑。

屋内正热闹，二小姐从屋外掀开帘子跑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鸟样式的木哨子。

一路跑至夫人跟前，拿起哨子吹了吹，道：“娘亲，您瞧，哥哥给我带回来的小鸟！”

夫人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这会儿半靠着椅子，身后垫着一个软垫，笑着道：“你慢点。”

伸手接过二小姐递来的木哨子仔细瞧，不是出自大家的手艺，有些粗糙，许多边角处打磨得也不圆滑。

不过好歹也算是一番心意，夫人将那木质的鸟哨子还给了二小姐。

小孩子总是喜欢拿着东西到处炫耀，二小姐在夫人面前转了一圈，又去了芙蕊和苍蓝面前晃。

芙蕊凑前仔细瞧了瞧,夸赞道：“这小鸟真好看！”

苍蓝也在一旁点着头应和。

二小姐很是高兴，举着手里的哨子又跑了出去。

“慢点儿！”夫人在后面提醒着。

“知道啦，娘亲！”

芙蕊上前给夫人续上茶：“算算日子，过了年节，二小姐就该五岁了。”

夫人抚着肚皮：“日子过得还真是快...”

苍蓝：“夫人，汀兰院那边都好一阵子没出门了。”

怀有肚子一事，本就瞒不了多久，老爷回来后没多久，有一晚去了汀兰院，接着就知道了。

后院只有三个可去的地方，两个都怀了身子，思来想去，老爷最终去了秋水阁。

夫人小抿了一口茶：“听说那边害口害得严重？”

苍蓝：“是，奴婢去小厨房时，那边送回的食盒里头基本没动。”

夫人叹口气：“这女人生孩子，从怀上开始就是折腾，若是怀象好，前头的月份就可轻松些，若是怀象不好，折腾得骨瘦如柴的妇人也是有的。她这胎该是怀象不好，苍蓝，叫府医去给她瞧瞧吧。”

“是。”苍蓝出了门，往府医处去。

芙蕊：“夫人，过完了年，来年开春就差不多该生了吧。”

“算算日子，是快了，也不知这一胎是女孩儿还是男孩儿。”

“奴婢觉着都好。若是女孩儿，那便骄养；若是男孩儿呢，就让他跟着大少爷一同学，也有个榜样。”

夫人嗤笑：“你倒是都想好了。”

“奴婢不敢，这几日奴婢就和苍蓝把该准备的物件给准备好，若是提前发动了，也好有个准备。”

“嗯，你做事一向是周全的。”

芙蕊还想着府库里有些药材，若是夫人生产时使不上力气，拿些出来撑一撑也是好的。

到了除夕的前一日，大少爷孙廉才赶回了府。

有一年没见，人精瘦了不少，脸上的棱角更加明显分明，身着一淡蓝圆领长袍，身形修长，腰间佩戴着一刺绣荷包，是夫人之前在永福寺做过法的。

天上飘着雪，晃晃悠悠飘到了人的肩头，有时被风一吹就卷进了衣领里。

芙蕊一劝再劝，夫人还是挺着大肚子守在府门口等着。

大少爷孙廉刚下马车时，夫人就急忙下了台阶，走到近前想抱又不敢抱，只得抬手将肩膀落着的雪花片给扫去。

抖着手搭在肩头，上下打量：“你瘦了。”

孙廉笑笑：“娘亲，我去是求学的，若是吃不了苦，可学不成。”

视线一抬，状似无意地往夫人身后芙蕊站着的位置瞧了一眼，转而又收回来。

芙蕊上前提醒道：“夫人，咱们进府里去说吧，大少爷一路奔波，这会天还下着雪，您还怀有身子，别冻着了。”

夫人眼里闪有泪花，抬手用帕子拭了拭，笑着道：“是，咱们回府再说。”

大少爷搀扶着夫人上了台阶，擦身路过芙蕊时，轻瞥了一眼。

他想--人瘦了不少，脸上没什么肉了。

一行人行至前厅，落了座。

芙蕊和苍蓝给倒上茶，便退到了夫人的身后。

时隔一年没见，太多话想问，太多话想说，临出口又成了干巴巴。

夫人：“你爹爹要用午饭时才能回得来。”

大少爷：“爹爹总是有事要忙的。”

停了停，夫人关切问道：“这一年你在贺大家那学得如何了？可有长进？”

大少爷喝了口茶水，回：“一切都好，贺大家说孩儿明年就可下场了。”

“真的？！”夫人有些高兴，“既是要下场，那就可得好好准备准备。”

“你爹爹听见了也定会高兴！”

大少爷瞧着夫人高耸的肚皮，脸上挂着笑意：“娘亲给孩儿来信，说是要有弟弟或妹妹了。”

“是...”夫人话说到一半，被外头的声音给打断了。

“是哥哥回来了吗？”

二小姐跑得飞快，掀开前厅的帘子闯了进来。

夫人有些不悦：“玉儿！如此莽莽撞撞，不像个样子，若是到了外头怎么好！”

二小姐吐吐舌头，瞧看了大少爷一眼，见大少爷只顾着喝茶没开口，只好规规矩矩行礼道歉：“娘亲，我错了。玉儿拜见娘亲，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