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山在外头傻愣了一会儿，便只好转身回去。

刘正回到屋里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进来过了，而且停留时间还不短。

他快速清点了一遍屋子，没少什么东西。虽然有些物件的位置挪移了一下，但总体还算是整洁。

不用猜，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秦山来屋里住过一阵子。

刘正站在原地，心里默默给秦山记上一笔。

住别人的屋就算了，还乱动东西。

挪了也不知道要放回去，实在是让人心生不喜。

本想闭眼忍上一忍，再睁眼时，刘正还是没办法做到忽视，走上前将东西挪回原位。

屋内又恢复到原先的模样，刘正觉得心里轻松不少，这才准备准备打算沐浴。

庆春院内。

芙蕊为了不打搅老爷和夫人诉衷肠。

跟着苍蓝去了隔壁洗浴用的角房和婆子一同收拾起来。

大冷的天，两人愣是出了一身的汗。

收拾妥当后，又接着躲回了另一个角房取暖。

苍蓝：“我还以为老爷要等到年节后才能回得来呢，没想到年节前就能赶得回。”

芙蕊：“是呀，夫人也不用再提心吊胆的了。”

“眼下夫人盼的就只有大少爷了吧。也不知今年大少爷是像去年那般晚些回，到了胶州老夫人那一同团聚，还是早些回乾州。”

“嗯...”苍蓝思索了一番，“贺大家不是夸大少爷学得好吗？想来今年总该是能早些归的。”

随即又长叹了一声：“又快要一年了啊...日子可过得真快，好像去年也没过去多久。”

“我还记得年初时二小姐还认不得许多字，不会说许多的话，这会儿已经能出口成章了。”

苍蓝颇有些羡慕。

她出生时，娘亲就是府里做事的，所以算得上是家生子。

娘亲没上过学，也不可能上学，所以自然也不会想到苍蓝要上学习字。

卢府待下人虽是宽宥，但识字一事却是不会统一教授。一则没这个先例；二则人力、物力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

因此苍蓝打小识得的字并不多，还是跟了夫人后，成为了贴身丫鬟，需要识得一些字，这才得夫人教导，习得了一些，仅限于日常的一些用词。

再后来芙蕊入府跟了夫人，苍蓝的老师就由夫人变成了芙蕊。

总之，是一件有点伤自尊的往事。

芙蕊笑着说道：“你这些年不也会了许多字吗？在我看来，字不在多，在精。学了许多的字可却不会用，那不就像是鹦鹉学舌，只会个表面功夫？字呀，只有用起来的时候，才会‘活’，一个‘活’的字才是真正的字。”

这一番弯弯绕绕给苍蓝讲迷糊了，她虽不是很懂，但听得出芙蕊该是在讲宽慰她的话，笑着点点头。

她拨弄了一下炉子里燃烧的木柴，拨弄间火星子在炉子内四溅。

“今年，你和刘侍卫...”

芙蕊靠近炉子翻转取暖的手停顿了下来。

她盯着炉子里的火出神：“今年总不会有什么不同，我是夫人身边的，断没有离身的道理。至于刘侍卫...还是跟在老爷身边的吧。”

苍蓝有些急：“翻过年，咱们可就又长一岁了，府里除了上了年纪的婆子，可就只有四五个和你我一般年岁，已算是‘年长’了！难道你真打算独个一人回庄子养老不成！”

芙蕊笑着回：“独个回庄子养老又有什么不好？庄子靠山傍水，还有佃户、农田，怎么看都是一个好去处。”

“况且现下夫人身边如何能离得了人，等腹中的胎儿产下，还得坐会子月子。等夫人出了帐子，又得照顾三小姐或三少爷直到会走路识字。这么一算，三五年就过去了。再等等吧...”

苍蓝本想反驳的话，还未出口就又给塞了回去。这口气实在是让她噎得慌，拿过旁边桌面上放置着的已经半凉的茶水，猛得灌进肚子里，凉水一激，整个人都颓了几分。

是了，她们的大半辈子都算是为了夫人而活的。

眼下夫人的身边少不了人，有些事只能一放再放。

苍蓝叹口气：“我是想，你和刘侍卫若是两情相悦，尽早成婚总是要好些。你也清楚，府里喜欢刘侍卫的人可不在少数，若是有一日求到夫人的跟前，夫人还应允了，你哭都没地方哭去！那可真是悔肠子的！”

芙蕊摇摇头，道：“哪就有那么快，我和刘侍卫相互之间还远没有到熟悉的地步，谈婚论嫁那可就更是远了。再说，你莫不是忘了，刘侍卫的婚事，夫人可在我们跟前说过，老爷曾言，由刘侍卫自己做主，别人再是愿意上赶着往前凑，刘侍卫不同意，这门婚事最后也不能成。”

苍蓝这会子说不出话了，芙蕊的话都是有理，她一点也找不出反驳的余地，良久，她才反应过来：“可刘侍卫喜欢你呀，你若是去夫人跟前求了，刘侍卫又岂会不点头呢。”

芙蕊无奈笑笑：“这会子夫人身边怎么离得开人呢。”

得，又绕回去了。

苍蓝又想到了什么，拍了一下自己的膝盖：“你可以先跟夫人求了，婚事...总是要选吉日的，明年或者大后年择个日子，都行。”

“越说越离谱了！”芙蕊皱皱眉，自己这婚事是得让苍蓝有多操心啊！

“我若是真去求了，以夫人待你我的程度，又怎会一拖再拖。你可还记得年前，夫人就说过要给我们张罗。这会儿提起，夫人定是要操一些心，咱们还是少添些乱吧。”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苍蓝就像是被戳了三针的牛皮鼓包，再也吹不起来了。

她捧着脸，问道：“唉，你说。我的如意郎君何时能出现呢？”

说起这个，芙蕊就想到了秦山。

她小心地提起：“你觉得，秦先生怎么样？”

苍蓝有些奇怪：“秦先生？嗯...还不错。”

她像是突然反应了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满脸震惊：“芙蕊你...你该不会...不喜欢刘侍卫，喜欢秦先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