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许你把囡囡养成个鹌鹑...

现在想来，外祖母当是相当疼爱她的。

只不过当时她还太小，没察觉和领悟到那份爱。

二小姐连自己的祖父祖母都没见过，就能念着他们的好，实在比起当初的自己不知要好上多少倍。

夫人向青柳问道：“可给二小姐焚香沐浴过了？”

青柳回道：“还未曾，奴婢现在就去准备。”

夫人摆手：“不必了，这会天还凉着，封得再严实的屋子也会有透风处，等会午饭过后再准备吧。”

“是。”

夫人又陪着二小姐说了许久的话，这才回了庆春院。

刚到庆春院门口，就撞见了幺娘和身边跟着的丫鬟青儿。

幺娘妖娆的行礼：“见过夫人。”

“起来吧。”

幺娘直起身，不错眼得盯着夫人的肚皮，神色充满着羡慕：“先前听老爷提起过，姐姐怀有身孕了。不过我怎么瞧着，姐姐这肚子，该是有好几个月了吧。”

芙蕊心中警惕起来，往前迈了一步，将夫人虚掩在身后。

夫人轻拍了拍芙蕊的手，笑着看向幺娘：“这孩子来得突然，刚怀上的时候还不稳，差点就没了，所以我也没声张。不知妹妹来我院里，可是有什么事？”

幺娘收回自己的目光，用手理了理垂在脸侧的细发：“也没什么，不过想来姐姐屋里坐坐罢了。”

“你能来，我当然欢迎。”

夫人说完这话就走进了院内，唤苍蓝在屋里备好茶水。

也没看身后的幺娘是否跟进了院子，径直往屋内走去了。

夫人在椅子上刚坐下没多久，幺娘进了屋。

芙蕊给幺娘看了座，倒完茶水顺势就退下。

“姐姐这屋里还真是暖和啊，跟外面的寒风比起来，进来可就舒服多了。”

幺娘端起茶杯，暖了暖手，才小嘬一口。

夫人将茶盖拂了拂杯中漂浮的茶叶，徐徐开口：“苍蓝，守好门，不要让任何一个人靠近屋子。”

“是。”苍蓝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既然是夫人的吩咐，总是有一定的道理，就推门出去了。

芙蕊见状，思忖着夫人是有要事要同幺姨娘谈。

“夫人，奴婢也去外面守着。”

没想到却被拦了下来：“你留在这。”

虽是有些不解，芙蕊还是回道：“是。”

幺娘娇笑了一声：“和聪明人说话总是要省力些，姐姐是聪明人。”

夫人喝了一口茶水：“说吧。廉儿寄信那日，你的屋里也该有一封信，赵王在信里可说了什么？”

幺娘捂嘴笑，不答反问：“姐姐缘何会以为，赵王愿将自己的谋划告知一个女子呢？”

夫人问：“不是赵王的信？那是谁的。”

幺娘垂下眼：“我早已是弃子，赵王那边已经有了更得力的助手，老爷不过是棋盘边缘的一枚棋子罢了。可我在京州也不是白待那么多年，三教九流总有些人认识。”

“京州中传赵王投靠了太子。不过以我对赵王的了解，他可不是甘心会为他人做嫁衣的，所以我猜，他的目的...是登上皇位！”

夫人搭在椅子上的手突然就攥紧了起来：“你觉得...有胜算吗？”

幺娘像是满不在乎：“这我可不清楚，这种朝堂之事自古都是男子在参与，一个不慎，后院的女子就只有赔命的份。”

她将手搭在了平坦的腹部上，缓缓吐出一句话：“我有了。”

夫人有些惊讶，看向幺娘，幺娘也看向她，这次神色里没有虚假只有真诚：“我知道夫人娘家有些本事。若是真出了事，还请夫人放我出府，留我和肚里的孩子一条生路。”

夫人收回目光，低下头，没回话。

她在思索...

许久，夫人点点头，说出口的话显得有些不真实：“若是真到了那一天...我会将你的身契还你，放你出府。”

幺娘起身郑重地行了礼：“多谢夫人！”

桌上的两杯茶都已经喝了一半，幺娘直起身子：“姐姐屋里的茶总是比我屋里的要好喝上许多。话已说完，叨扰许久，妾身就先告辞回自己的院里。”

夫人让幺娘等等，吩咐道：“芙蕊，去把那龙井雨前茶团拿过来。”

“是。”芙蕊穿过屏风，绕到屋内。里头放着一些小箱子，打开箱子，取出一个油纸包的圆茶团。

上面写着“龙井”二字。

芙蕊饶过屏风，将茶团递到夫人跟前。

夫人点头，对着幺娘道：“你既是喜欢喝我这的茶，这茶团就送给你了。”

芙蕊又拿着茶团到了幺娘的跟前。

幺娘再次谢过，将茶团接下，出了庆春院。

一番谈话下来，耗费了不少的心力。

芙蕊瞧着夫人脸色不太好，上前安慰道：“夫人，您不必担心。幺姨娘说了，老爷是边缘处的棋子，那便是没多大的用途。此番去京州，该是过几日就回来了。”

夫人摸着自己的肚皮，蹙眉说道：“但愿吧...”

早上起得有些早，芙蕊便扶着夫人去摇椅上睡了一会。

醒来的时候，刚好临近用午饭的时辰。

老爷还是来夫人屋里用饭。

小厨房的食盒送到院门口，芙蕊本想接过，就见一只手提前抢了去，是刘正的手。

“我来吧。”

一直到屋门口，才换做芙蕊提，苍蓝在一旁看着捂住偷笑。

用过全素的午饭，等着二小姐焚香沐浴完，一行人才去了祠堂。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眼前摆着的都是列祖列宗的牌位，却一点也没觉得可怕，好像祠堂就是一个能让人心静下来的地方。

祠堂内文香被点起，老爷跪在蒲团上向前叩拜，夫人和二小姐则跟着在身后的两个蒲团上向前叩拜。

苍蓝和芙蕊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下向前叩拜。

老爷：“爹娘，孩儿来看你们了。”

夫人：“公爹，婆母，儿媳敬上。这是玉儿，已经四岁了，很是聪慧。我肚子里也有了一个，来年春天府里就会更热闹了，总算是没有辜负婆母的临终所托。”

“灏景不日就要去京州，还请公爹婆母在天有灵，能保佑他顺顺利利，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