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heatre Box Office（剧院售票亭）、TKTS Booth（第三方的折扣售票亭）和43街区M记旁边的游客中心——

各自散落一名四季花剧院的临时工。

剧院聘用临时工，一般情况是临近演出，票未售完，他们为卖票做最后的努力。

四季花剧院临时工本次工作内容——扛着大大标注醒目“已售空”的海报，为各地前来咨询的观众一遍遍解释，《Miss Saigon》不仅没有折扣票和抽奖票，站票也没有。

最快看到《Miss Saigon》的方式——10月1日10点抢购10月8日的票，10月2日10点抢购10月9日的票，依此类推，谢谢。

……

四季花剧院分为上下两层。

剧院舞台前的池座，为坡度设计，不用担心后排观众被前排观众遮挡视线。

二层观众席是飘台设计，把二层观众的第一排直接向前推进到几乎池座中部的上方，进一步拉近了二层观众的欣赏距离。

如今再看，这个设计很常见。

放到90年前，简直是天才般的创新。

在此之前，二层观众席一般是紧接池座的最后一排，在包厢之上。

……

设计很先锋，今天很尴尬。

预留给站票发挥的空间，十分有限。

……

Alain Baum和布拉德?里特在百老汇的名气，足以招揽哥谭市的剧评人，和不少定位为知名戏剧评论的自媒体博主。

哥谭市以外，需要从实际情况出发。

例如，四季花剧院愿意花费一定的公关费用，邀请他们前来观看。

……

一部音乐剧诞生——新剧首演，剧院黄金位置，从来属于主流媒体的专栏剧评作家们。

……

今夜，无论你什么身份，哪怕你是《哥谭邮报》的知名剧评家彼得·布鲁克……没有票，也只能站在池座最后排，趴在酒水吧台前的围栏上观看表演。

如果想看清演员表情，请自备望远镜。

……

百老汇优秀商业剧的票房率，正常在75%到95%之间浮动。

在百老汇，吸金王者非《The Lion King》莫属，票房率基本保障在96%以上。排名第二的《The Phantom Of the Opera》，票房率86%。

新戏上百老汇，疯狂如7500万美金投入的《蜘蛛侠》，首演票房110%封顶。而后因口碑崩坏，急剧下滑，此时已然处于被砍边缘。

这个数据，今夜被推翻。

《Miss Saigon》首演票房率高达惊人的131%，已然超出剧院的承载能力。

……

“《Miss Saigon》30周年纪念演出的票房，我想会非常漂亮。”彼得·布鲁克放下望远镜，摇摇头，对身边的同行道。

彼得·布鲁克下意思帮四季花剧院算经济账：“复排成本相比开发新剧低太多，Alain Baum找了个非常具备票房号召力的华夏演员，听说还自带投资。”

“自带投资”这几个字，彼得·布鲁克说得语调极其怪异。

他实在反感。

一旦百老汇开始学好莱坞那一套，机会只为资源携带者提供，那么外外百老汇、外百老汇、百老汇的良性循环将被打破。

百老汇的金字招牌面临崩坏。

“我以为你不会来。”同行将咖啡杯放在身前围栏的大理石台面，耸耸肩回应他，“亲自上门请你的剧团那么多，外百老汇、外外百老汇，以你提及他们一句为荣。而今晚咱们得站上两个多小时。”

“百老汇的观众组成，正常一般是哥谭地区的本地观众占比35%，阿美莉卡其他地区游客和海外观众占比分别达到45%和近20%。”

彼得·布鲁克指着前面黑压压的脑袋，“你看看，本次演出，九成票房贡献，来自华夏。”

“有什么问题呢？”同行不以为然，“要我说，什么时候，百老汇海外观众占比再翻一倍，或者超过50%，那才是百老汇的盛世降临。”

彼得·布鲁克质问：“《Miss Saigon》纪念公演之后呢？四季花90年的专业名声该如何自处？总不能再找个有票房号召力的好莱坞明星顶上？”

“从此百老汇剧院联盟之一的四季花剧院，谁有资源谁上，循环反复？”

同行侧目，“你来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这个？”

抨击并扼杀舞台投机分子？

“四季花剧院，我知道去年盈利状态并不太好。他们接受投资，接受华夏艺人前来镀金，我能理解。”彼得·布鲁克蹙紧眉头，“我不能接受的是Alain Baum。”

“一个优秀的音乐剧制作人，集导演和编剧才华于一体，哪怕在人才济济的百老汇，也是万里挑一。”

“他怎么能堕落呢？”

同行若有所思，提议道：“或许……你该看完演出再下结论？”

……

报幕在此时完成，灯光暗去，剧院内倏然安静下来。

Kim茫然无辜出现在舞台，身后是战争中受苦的人们。逃婚离开家乡的Kim跌倒在地，工程师对她伸出双手。

工程师将Kim送到自己的夜总会。

纯情少女堕落糜烂人间。

……

同行靠近彼得·布鲁克，“舞台设计非常优秀，光影利用得也好。演员足够干净，只看肢体语言就能看得出来的干净。Alain Baum不算堕落。”

非常适合Kim这个角色。

一边是逃离家乡的少女，一边是反抗侵略战争的人们，舞台分配非常合理。

彼得·布鲁克唇部抿成一条直线：“再看看。”

………

妓女们连同工程师，唱起《Overture》

“每天都有士兵离开，没人在这里后我们该如何生存？”

夜总会为阿美莉卡大兵服务而存在。

“我们中将有人成为西贡小姐。”

工程师策划西贡小姐活动，获得此荣誉的妓女，拥有被大兵竞选的资格。

妓女们期待成为西贡小姐，被大兵带离家乡，前往阿美莉卡。

……

Kim身穿保守旗袍，拘谨抱臂，无措呆立。

妓女走过来拽住Kim的下巴，观察几秒后嫌弃推开：“别装清纯！”

……

海兵们即将报到。

工程师看向Kim，站在妓女中的她纯洁无瑕。工程师掏出刀子，割断旗袍下的衬裤。

“男人会花重金来尝鲜。鲜只有一次。”

工程师看着纯情的Kim，好像看到献出Kim后，成功换取到手的签证。

……

现场唱起《Dreamland》。

“女孩们准备好要勾搭男人。”

……

“她们中将有人成为西贡小姐。”

……

“这场战争简直恶臭！”

“出丑的一定是战争发起者！”

……

彼得·布鲁克扬起眉毛：“歌词比原版犀利太多，就该如此。反战音乐剧，对战争的评判做得黏黏糊糊，反战个屁。”

他对今晚的期待，稍微提升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