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无眠。

“你心动了。”俞骁的陈述很客观。

“不是，内百老汇的演员，不是这么玩的。”Alain Baum十分绝望。

“你疯狂心动。”俞骁继续插刀。

夜已深，莫名参加一场面试的元初一早已安然入梦。

Alain Baum万分颓废，他求助般看向老友：“哪怕我父亲是剧院高层……知名音乐剧，正常演员的流程，是在经纪人的帮助下获得剧团认可，经历多次排练，从配角演起。”

俞骁走过来，拍拍他的肩膀，对他表达出充分的理解和同情：“对，我知道。演员还需要会做人，专业条件不错。顺利的话，一年内成为替补。如果抓住替补机会，演出效果出类拔萃，那么恭喜这个演员，终于在百老汇熬出头——下个演出季获得转正机会。”

“对，百老汇的选角机制就是这个流程。最快三年，着名音乐剧，一般五年以上。需要这个时间，对吧？”

Alain Baum看起来甚至有些可怜兮兮。

“所以呢？你觉得元初一需要？”俞骁对老友的求助熟视无睹，他冷漠反问。

“她……”Alain Baum想找出一些能够表达自己想法的词汇，可思考过后，还是茫然。

“为什么？她真的不是华夏国戏学院音乐剧专业的学生？真的没有在舞台上表演过《芝加哥》？为什么……”

肯定有一些东西，超出了他的想象能力。

Alain Baum四肢各比划各的，意图表达出自己的意思。

此刻的他毫无最初面对元初一时的傲慢，他咽了咽口水，“她的发音非常标准，表演极具感染力，我甚至能够想象观众会怎样如痴如醉……”

坦白说，俞骁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前面他说，“想让元初一明白，这世上还有她不容易做成的事情”，真情实感。

元初一的狂妄，不流于表面。

她仅仅因为我不耐烦，就能着手计划，换掉一个在娱乐圈已经掌握话语权的当权者。

不夸夸其谈，甚至没有一句废话。

元初一真正拿出实在的东西，一步一步打动他，说服“饭急送”投资部，让所有人按照她的规划去走，去推进。

至少，他飞来魔都前，汪卫国已经走入绝境。

俞骁不知自己该惊该喜，他是有见识的。

“她有种特殊的魔力。如果我们是台下的观众，结合舞美，我俩将是被她统治的一员，对吗？Alain，我俩刚才做了一回她的boys，对吗？”

自私自恋的洛克茜，对她的裙下之臣勾勾手指，红唇轻启：boys。所有男人应声上前。

元初一临时被叫，面对Alain Baum突如其来的命题作文——她对洛克茜宛如神经病人的谵妄姿态，完全信手拈来。

Alain Baum开始坐立难安，他甚至不自觉哼唱刚才元初一表演的某个唱段。

The name on everybody\u0027s lips

Is gonna be Roxie

The lady raking in the chips

Is gonna be Roxie

I\u0027m gonna be a celebrity

That means somebody everyone knows

……

Who says that murder\u0027s not an art?

……

They\u0027re gonna wait outside in line

……

I\u0027m a star!

And the audience loves me,And I love them

And they love me for loving them

And I love them for loving me

And we love each other

……

“STOP！”他的哼唱被俞骁叫停：“别让我刚听一场盛宴，就被迫魔音穿脑，OK？”

“你是她的经纪人？”Alain Baum端正态度，严肃发问。

“Alain，咱们此刻在华夏，夜已深，咱们……该休息了。”俞骁伸了个懒腰，真诚建议。

晨光熹微，适宜安睡。

Alain Baum充耳不闻：“你能解决剧场经理？白人至上在他身上，隐藏得可不怎么好。”

俞骁总算不再装模作样，他刻薄道：“任何主义，在金钱面前都毫无抵抗力。如果能够抵抗，只能说明钱还不够。”

Alain Baum摊手，不得不承认他说得该死的正确。

“俞，元值得你如此投资？改版后的《Miss Saigon》，我可没把握一定会成功。能否赚钱，更加难说。这对你在好莱坞好不容易闯出来的名声，可没什么积极影响。”

俞骁入职海川前，是好莱坞刚闯出名头的制片人。

亚裔，在充满歧视的圈子出人头地，哪怕他南加大毕业，也可以想象他遇到的阻力，更可以想象得出俞骁的能力。

他回国后，也没放弃对好莱坞的参与。借助海川，随着华夏票仓规模越来越大，他直接完成从制片人到投资人的华丽转身。

至今没有失手。

哪怕为了运气，如今好莱坞几大影业公司，都喜欢拉上俞骁一起共事。能让出多少份额另算，好彩头全世界无法抵抗。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如果我提供足够的资源，《Miss Saigon》能不能你说的算，就是你该考虑的。”

“这是战帖？”

“这是战帖。”

“我需要元从《闻香知味》杀青，立即开始对《Miss Saigon》的学习，你能做到吗？”

“不能。只给你三个月。”

“Shit！这不可能。”

“只给你三个月！元初一从来没有正经学过音乐剧，我才正式成为她经纪人一个月。当时对她说，让她稍微熟悉一下音乐剧，可能会有人过来面试她。”

俞骁对事情的预判，以及他说话的态度，极易惹人讨厌。Alain Baum此刻才明白俞骁为何盛情邀约他前来体会华夏的春节，可他毫无办法。

元初一太他妈让人动心。

Alain Baum失态惊呼：“一个月？刚才的唱段，是她一个月的学习成果？不可能！”

“不是一个月，是一个月拍戏之余的学习成果。”

Alain Baum委屈：“我讨厌天才！”那会让他失去谈判空间。

“你从来不讨厌天才。”俞骁撕开他的假面：“你很厌烦百老汇那套选演员的流程。它虽然让选出来的演员因久经磨练而表现稳定，可真正天赋超群者却很难留住。”

天赋卓越，在别处出头的机会，远高于百老汇。

“对，我不喜欢那些纯粹靠熬资历熬上来的主演们。他们有些甚至演技都不算特别好，更别提靠长相取胜，有的甚至声音条件也一般！哦，天啊，我的剧目为什么要忍受这些人？”

这是百老汇，外人眼里比好莱坞更神圣的地方。

“所以……？”

“元就是9月30日《Miss Saigon》的Kim。”

“合作愉快！”俞骁伸手。

Alain Baum握住他伸出的手，久久不放，他很惆怅：“真的不能让元提早学习吗？三个月真的不够。”

“当然……”俞骁甩开他的手，嫌弃道：“可以。”

俞骁哈哈大笑：“Alain，我不会拿投资开玩笑。我允许你定期检查元初一的学习成果。”

Alain Baum不介意俞骁在谈判上耍的手段，从读书开始，他一次都没有真正意义上赢过俞骁。

“那就好。我相信你对投资的认真。”

敲定大事，Alain Baum又再次兴奋。

他乐见死水微澜的百老汇，闯入一头东方噬人鲨。

“你看到没有，元在表达Roxie Hart时，那种凉薄无情、自私狂妄，真他妈动人！”

熬夜对中老年男人的伤害太大了，事情处理告一段落，俞骁只想赶紧栽进柔软的大床。

他敷衍老友：“对。你差点真把元初一当那个春风得意的无知女罪犯。别以为我没看到你开始握紧的拳头。”

老友还在发癔症：“她太美了。”

“给你安排好房间了，睡觉吧。梦里美人更多。”

难得Alain Baum作为一名GAY，居然对女人发春似的的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