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

邱继宽三人弹冠相庆，乐得在元初一宿舍暴走；宋飞正在追悔莫及。

……

“为啥啊？这是为啥啊？”晏昭的别墅，宋飞止不住的揪头顶鸡窝，“我看过俞骁手里的合同，海川给元初一的待遇，远不及我开出的条件啊。”

他在外面人模狗样一派精英模样，私底下，狗狗眼的愚蠢，装都不打算装一下。

“咱们的项目，咱们的投资，你的男一号，文广彧的导演，叶一凡的编剧，她居然不在乎？”宋飞百思不得其解：“这要不是开机延后，秦总被文导折磨得没办法，破罐子破摔……”

海川把所有合适的女艺人逐一踅摸，公司内部A级以上的女艺人，只剩新加入的元初一没给文导推荐。

“如果按照正常开机时间，元小姐《白玉京》杀青，立即回公司争取，也不是争取不到一个试镜机会。”张豆豆嫌他宋哥刺激不够大，“可元小姐转身去了卫导的《对手》反串。”

俞骁俞总监，亲自奉上的消息。把当时预备给元初一发试镜邀请的宋飞，刺激得直打哆嗦。

项目最早一直保密，别人不知道没信息也就拉倒。

《闻香知味》筹备开拍，他宋飞可是年初就已经告知元初一。她又签约在海川，为什么不争取？

晏昭不爱说话，宋飞扭头质问搭话的张豆豆，“为啥？她看不起晏昭还是看不起文导？”

“宋哥，有没有一种可能……”张豆豆走到离宋飞远些的地方，才谨慎开口：“你打一开始，提的条件是——签约工作室，才给试镜机会！”

元初一都没答应签约，怎么可能巴巴跑过来，等着被你一票否决吗？

“那她现在怎么又巴巴参与试镜？”宋飞怒瞪张豆豆，语气不无控诉。

自觉距离较为安全，张豆豆直言不讳：“因为俞总监发了试镜邀请。”

海川也是投资方，不可能涮着自家艺人玩。

……心累，不只晏哥遇到元初一不正常，现在宋哥也被传染……唉，他真的承担了他不该承担的压力。

“邱继宽除了是女人，有哪一点比我强？为什么她宁愿选择毫无名气的邱继宽？”宋飞气势汹汹。

张豆豆：……果然，宋哥在意的自始至终都是这件事。

“自由。”晏昭言简意赅，他也是看过海川给元初一的合同，才发现这一点。

“啥自由？什么自由？我又没让她签卖身契！”宋飞连珠炮发问。

“选片的自由。”

“啥？海川怎么会同意这么离谱的要求？”宋飞目瞪口呆，他也看过合同，怎么没注意这条约定。

“为什么不同意？”晏昭恹恹反问。

“不是……一个新人……为什么要选片的自由，要来干什么？”

狼多肉少的娱乐圈，新人机会都不够，还选片自由，这条件提得就像有那个大病。

“《长乐宫》《白玉京》《对手》……”晏昭神情冷冷，“哪一个，是公司提供的机会？”

他也是因为没意识到此点，眼睁睁看着元初一和他错身而过。

两人的联系，已然日渐稀少。一一，似乎很忙碌。

“包括《闻香知味》！”张豆豆补充，他对元初一，拥有功夫高手的无敌滤镜。

“没能定下女一号，导致电影无法如期开机，五大院线都在给文导施加压力。可他们提供的女演员备选，文导一个都看不中。”

宋飞绝望接话，“对。我知道毛丫头演技好，可我不知道她这么好。无实物表演，直接穿透现场，演出画面感。张欣也比不上，至少——张欣比不得毛丫头对剧本、对角色的理解。”

张欣并不是输在演技。

张欣输在不符合角色——她拧巴的气质，的确适合演一些神经质的角色。盛舒蓁从巅峰跌落人生低谷，的确产生心理问题，但并不神经质。

包括秦总，对剧本的理解，都出现了偏差。

Jennifer再堕落，她也是顶尖名校的学生。前途被毁，骨子里依然有一股劲儿。

不然作为华人，怎么可能轻易撬开浪漫之都的时尚大门？

张欣充分表达了女主深陷低谷的绝望和颓废，演得活灵活现。非常棒，可那有如何？远远达不到文导的要求。

张豆豆插刀：“那么不好说服的文导，甚至不愿意等到第二天，结束试镜直接决定启用她。”

“你闭嘴。”宋飞企图拯救自己的懊悔情绪：“那是因为实在不能再拖了，再不定下女一号，院线就得撤档。《闻香知味》就得走正常上映流程。”

他叹息道：“这可是文导准备从文艺片转战商业片的第二次尝试，老头能忍？”

这就涉及电影圈的迷信——电影改档，票房一般都会扑街。

文广彧从前试水过一次商业片，铩羽而归。

没办法，他重操旧业，拍文艺片拿下康城国际电影节奖项，成功重塑金身。

老头获奖无数，唯独票房，一向惨淡。外界并不知道，文广彧再度尝试执导商业片。毕竟《闻香知味》乍一看，貌似文艺片。

难得这次被人看好票房，虽然是因为晏昭。

宋飞问晏昭：“你说，是不是因为元初一试镜的时候说——电影只分好坏，不分文艺商业。搔到了文导的痒处，老头才用她？”

“不可能！”晏昭横眉冷对，凉飕飕道：“文导拍板，是因为我和一一，很有CP感。”

张豆豆觉得，如果他宋哥敢反对这个结论，他晏哥能暴起打人。

“好好好，CP感CP感……”宋飞认输，再次刨他的鸡窝头：“所以她为什么不选我呢？她要选我，以她表现的专业水平，不出三年，我一定让她横扫奖项！”

“她要选，也该选我！”晏昭冰冷道。

动不动就选他选他，能不能说全，是选经纪人！还是个失败的经纪人竞争者。

宋飞：……

靠，不和恋爱脑掰扯。

不对，是不和追人无望的恋爱脑掰扯。

元初一拍《对手》时，晏昭每天捧着手机，十次有九次，元初一没及时回他信息。

“秦总这会儿，肯定乐得在海川顶楼暴走……”宋飞托腮，幸灾乐祸：“本来开机延迟，千禾趁机提要求——企图索性把试镜再多延后几天，等沈柒思杀青，参与女一号角逐。”

“千禾吃相有点难堪。”晏昭道：“从沈柒思拿了个金影，他们就踩着夏苗营销。秦叔怎么可能同意？赶在《对手》杀青前几天举行试镜，定张欣，都不可能定沈柒思。文导更看不上沈柒思。”

秦叔肯定没想过，元初一能拿下女一号。

张欣，是秦叔非让文导给个机会，详细谈谈。

对千禾，影视圈彼此产生龃龉，并不影响合作。千禾这次，带着两家院线一起参投，他们的股东，背景过硬。

能不撕破脸皮，秦叔乐得保持表面和平。

“还有脸营销天生演员……”宋飞不屑：“夏苗在沈柒思这个年龄，无论电影电视，六大含金量最高国奖，全部收括囊中。天生演员，这是谁都能营销的？千禾现在拼命把演技两个字往她身上焊死，早早晚晚得遭遇翻车！”

“哎呀，元小姐这次必然得秦总青眼了吧？海川以后，不得把元小姐捧着手心？”张豆豆哪壶不开提哪壶：“宋哥且不是更加没戏？”

宋哥之前说过，元初一和海川，也就五年合同。

五年之后，她才二十五岁。那时候，元初一必然足够成熟，知道一个金牌经纪人作用多大。

他等着她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