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为了这个角色学的吗？什么时候学的？”邱继宽艰难开口。

她既希望元元是为角色学习，又怕她是为角色学习。

希望在于元元足够重视每一个机会，怕是……她目前的能力和人脉，配不上元元的努力。

非常令人绝望的事实。

……

该怎么说呢？

元初一有点头痛。

我有一个系统，这家伙奉行【技多不压身】？

元初一随手再抽出一根法棍面包，吃了两口，才摆出无辜的表情，摊开双手，“不是，很早以前看过两本关于调香的书。刚才看到桌面这些……”

她指了指桌面的瓶瓶罐罐：“觉得好玩，反正没事，就搞来玩玩。宽姐，别那么严肃，我单纯爱看些乱七八糟的书，记忆力又还过得去。你不知道，大学的图书馆，绝对是宝藏，啥书都有。我的借书卡，应该是全校使用频次最多的学生之一。”

最后面一句，是实话。

大一到大三，元国庆不让她打工。她的时间，基本泡在图书馆。

一张借书卡，她和元国庆一起使用。频次最多的学生之一，问题不大，经得起查。

……

“差不多得了，不饿就住口吧。别的女艺人饿得前胸贴后背都能忍住。你还没完没了……”邱继宽夺下元初一再次抽出的法棍，泄恨般自己恶狠狠咬了一口，“好好想想角色，没希望也必须尽力。别光知道吃吃吃！”

“我给你调专属香欸……”元初一抄起桌面的密封瓶晃了晃，不可一世。

邱继宽搓了搓脸，轻笑出声：“元元，你总是让人意外。”

算啦，这只是一次机会，以后还会有无数次机会。元元的基本素质搁这里摆着呢，她有信心。

“……就爱好比较广泛。”元初一心虚。

事实上她也就这几板斧。她看书的确多，基本都是因为一时兴趣，囫囵吞枣在看。如果不是系统逼她各种疯狂学，她屁技能项都没有。

“我说的是你的学习能力。这是非常优秀的素质，要长期坚持使用。”邱继宽耸耸肩，“娱乐圈并不重视文化素养，那么多当红艺人……”

邱继宽嘲讽笑笑，“出演角色的台词，可能压根都不能理解。全靠导演，再不就是随身带的老师，靠他们掰开揉碎喂到嘴里。所以……文化素养不能帮你更红，但可以让你获得很多导演的青睐。”

林莉莉为何与她产生激烈冲突？

因为她要求林莉莉不断提升……

为什么林莉莉演技不错，却没拿下《长乐宫》贵妃？因为她试镜时，郑明随口问了句其中的台词……真就彼此交谈时随口提及，可林莉莉压根没听明白！

她还有脸记恨元元，切！

“能红，总归是市场的选择。”元初一对这点十分平常心，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环境。

十年后，更加群魔乱舞，资本越发肆无忌惮。

宽姐这心态，还得磨炼啊。比她还棱角分明。

“也是。太有才华的人，都不听话。”邱继宽也听劝，看元初一就知道，这是谁都能招架的？

也就她，心胸宽广，艺人压在她头上撒欢，接受无碍。

你们彼此的自我认知，都十分独特。

……

轮到元初一时，差不多下午一点。她是最后一位，难怪休息室备下这许多食物。

元初一不客气，邱继宽也已经摆正心态。等到这个点，两人愉快吃了两轮，一点没饿着。

面试官四位，分别是导演文广彧、制片人宋飞、男一号晏昭和国内超一线时尚杂志《审美》总编辑夏小白。

为什么今天试镜的艺人华冠丽服？夏小白是《闻香知味》的时尚顾问啊！

他有句备受诟病的名言：“女孩哪怕穿睡衣下楼收快递，也应该画好裸妆，挽起长发。谁该接受你邋里邋遢出现在公众视野？”

即便如此，他依旧我行我素，横行无忌。

娱乐圈没几个艺人能逃过他的毒舌。不是嫌弃这个堆砌元素，就是说那个把高定演绎得“没功劳有苦劳”，真是艰辛。

可有什么办法呢？

各大奢侈品牌就认他的眼光，所以他拥有无人匹敌的时尚资源。只要艺人还想得到高奢的代言，就没人敢得罪他。

如果说演艺圈还有人能够得他青眼，那必然是晏昭。

晏昭的代言，逼格直接拉满，和此人不无关系。

……

“OK，年轻女孩……”长时间的试镜，眼前的面试官显然情绪极其糟糕，他朝元初一讲话，就像她没有名字。

明明他的桌面，正摆放着元初一的简历。

“你是知道自己拿下角色毫无希望，所以浪费公司提供的机会，选择彻底摆烂吗？”夏小白开口无好话，态度咄咄逼人。

经纪人在此之前，给元初一详细科普个此人，还把其毒舌语录做了详细阐述。

元初一应该不意外才对，可惜，她依然对总编辑的话产生了强烈的不适。

“没有。”元初一回答得十分简单。并没有对着夏小白自证清白的想法，他只是时尚顾问，电影还没开拍呢。

她专注看向文导，真正决生死的人，一直都是这位干瘦的老头。

“你对盛舒蓁怎么看？”文广彧语速很缓，语调平和，说话有种促使人安静聆听的故事感。

元初一停顿几秒，最后选择实话实说：“从我看到的片段看，天赋卓绝的堕落者。”

“只是堕落？”文导不像在反问，相反像是疑惑。

元初一知道，如果真想拿下角色，回答应该符合故事表达的宗旨，反正肯定不是她即将出口的答案。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不愿意欺骗眼前的导演。

元初一犹豫几秒，还是选择直抒胸臆，“越是幸运，越应该警惕。天赋是开门的钥匙，不是成功的保命符。任何时候，放纵低级的享乐，就是人生平庸的开始。”

元初一说得非常诚恳，她就是这样，一直不停警醒自己。

系统啊……她的金手指，举世无敌！

正常的工作之外，坚持三到九个小时的系统空间学习，一天不曾停歇。比她读书时期更为拼命，为何？

她无法接受——在拥有独一无二的幸运之后，依旧庸碌无为过此一生。

文导轻声问道：“你不认可盛舒蓁的人生？”

……

宋飞忍不住在桌子底下狠狠踢了晏昭一脚，眼角余光微扬，“你看，我说提前联系毛丫头，好好提醒一番。你非不同意，搞砸了吧！”

他眼神表达的就是这么个意思。

毛丫头不挺聪明的吗？试镜呢，蠢到啥实话都往外蹦跶。不认可女主人设，你来试个毛线镜？

……

元初一不知道桌布下的情况，她思索了片刻，认认真真道：“这只是电影。白玉有瑕，被拯救的人生，才能让观众更有代入感。天才很少，一地鸡毛的生活，才是常态。故事的积极性，在于主角从蝇营狗苟里最终翻身。”

女主必然先打落尘埃，才能让观众靠近。

女主必然翻身，最后一定是她在丛中笑。只有这样，才让观众体验爱情的美好。

文导表情兴味，他发出试镜以来、第一个真正意义的问句：“你不认为这个剧本拍出来是文艺片？”

这姑娘，刚才所讲，绝对不是提前准备。谁提前否认女主角的人设？

文广彧觉得舒服，这大半天的试镜人员，只有元初一的表述，遣词用字才是正常艺人该具备的文化素养。

……

“什么算文艺片？什么又算商业片？作为普通观众，我只分好看和不好看。好的故事架构，丰满的剧情，镜头语言或优美或嘲讽，引人入胜的表演，就是选择。”

这真的是打元初一内心深处的想法。

“试镜剧本看过了吧？给你三分钟调整，晏昭和你搭戏。”文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