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月牧顺势坐在后藤独的面前，毫不掩饰言语中对松竹里奈的态度。

从那日特别召见起，松竹里奈踏入洋子布置陷阱，成为结束乐队名义上的老师，实际上是她们成功路上的垫脚石。

她无怨无悔地踏入陷阱，颇为符合自己对她的印象。

后藤独担忧地扶起下巴，眼神反射出轻微的担心，迟疑地问道：“松竹里奈…她不会…反悔吗？”

大大的疑惑在少女心底升起，若是她知道这些真相，还愿意继续帮助她们吗？

凉月牧不经意地打开电脑，温和地说道：“她不可能知道，哪怕知道也不一定会相信。”

“换句不好听的话说，她本来就是母亲安排的垫脚石，迟早有人能踏着松竹里奈的名头上位。”

后藤独不忍地闭上眼睛，“这对她不公平吧？”

“不公平？她诚心诚意帮助你们，不是自己选择的路吗？”

她轻轻低下头发呆，隐隐约约地缠绕上说不出的感觉，堵塞上那颗多愁善感的心脏。

不知道过去事情的全过程，却知道一位仙气飘飘的女孩，成为两个家族夹在中间的第三者，承受时间对她的无情惩罚。

舞台上闪闪发光的偶像，舞台下却有说不清的心酸。

凉月牧眼角洋溢出心疼，这些往事和后藤桑无关，结束乐队被迫卷入纠纷的延续。

他叹口气安慰道：“不需要替那家伙担忧，她只不过自我救赎罢了。”

“自我救赎吗？”

后藤独抬起眼睛，看向少年坚毅的侧脸，经历多年的风吹雨打，好像磨平他曾经的棱角，不见当年锋芒毕露般风华。

有点好奇从前他是什么样？但大约不会选择和我做朋友吧。

她自顾自地露出轻松的笑容，或许每次相遇都是最好的安排，秀华高中是人生中最棒的选择。

凉月桑是我的救赎，拉我走出世界黑暗，寻找音乐下的光明。

忽然间对里奈小姐仅剩的怜悯消失，她用其他方式弥补对他的伤害，所以甘愿化为洋子阿姨的手下。

凉月牧轻声提醒道：“小独，结束乐队的专辑提上日程吧。”

“啊？专辑！我们出…出专辑？”

后藤独不敢相信地握住水杯，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泛起白色，立刻激动地从椅子上蹦起来。

“我…大家…我们或许…没准备好吧。”

她很快又黯淡下去，专辑卖不出去更令人头大，她们的名气撑不起一次专辑宣发，完全浪费手头不足的活动资金。

梦想中的专辑，好像又遥不可及。

“千万别先没信心啊！”凉月牧不禁摇头，“你们怎么不知道自己没粉丝呢？”

他又紧接着说道：“在STARRY找见合适的驻唱前，你们要承担一部分演出工作，千万不要给我掉链子。”

惊喜接二连三击中后藤独，她晕晕乎乎地感谢道：“我们真的可以登台演出吗？”

“嗯，恭喜你们。”

她捂住略微张开的嘴巴，我们如今可是有主场的乐队，迈向独立乐队的完美第一步。

凉月牧无奈地补充道：“别太得意，我是有业绩要求的。”

后藤独回过神，怎么心里生出不详的预感，他确定不是打算掏空我的储钱罐吗？

她弱弱地举起手提问：“要求很高吗？”

……

凉月牧带上桌上的监听耳机，默默连接上外边的监控系统，正对登台表演的江下阳平。

不知哪里倒腾出个钢琴，连我这个STARRY主人都不清楚来路。

江下阳平手搭在钢琴的黑白键上，故作优雅地朝台下的观众们示意，仿佛自己成为舞台上新的掌控者。

当灯光连环锁定在身上时，他轻轻开始今日的演出，当年剽窃的成名曲通过音响传遍展演厅。

很快，他察觉一丝不对劲，提前布置的钢琴原曲，竟然没有与自己的演出同步出现。

慌乱的神色被自己极速掩盖，毫无异样地继续裸弹钢琴曲，手指快速在钢琴上肆意飞舞，乐曲如高山流水般喷涌而出。

倒不是本人不会弹成名曲，可惜效果不如师弟的原曲，所以向来使用别人的作品半遮半掩。

来不及思索何人删掉文件，他全身心投入其中，打起十二分精神演奏钢琴曲。

监控摄像头的后面，凉月牧亲眼目睹他突变的表情，差点失神没有继续演奏钢琴。

可惜，江下阳平与不学无术有区别，还是顺利演奏这首钢琴曲。

他嘲弄地看向电脑上假装镇定的家伙，果然弄虚作假的人没有好下场，沉迷在轻易获取的荣誉之下，抹掉自己所剩无几的钢琴才华。

师兄的水平倒是一点没进步啊。

熟悉的乐曲环绕耳边，却完全失去原曲的灵魂，仿佛模仿不见精髓的皮囊，撑不起钢琴曲中的风骨。

没有自己作曲时的豪情壮志，没有自己作曲时的意气奋发，也没有自己作曲时的睥睨众生。

失去原曲光环的加持，他不得不现出原形，彼此的差距还是那么明显。

凉月牧轻声跟后藤独打个招呼，转身离开自己的办公室，有的人可是很辛苦地找自己。

他可得赶紧出去，做人不能让师兄失望嘛！

……

凉月牧趁机坐在洋子的旁边，满脸笑容地观摩江下阳平的演出，根本瞧不出他们之间有生死大仇。

他甚至拿起座椅上的应援棒，十分开心地跟随节奏摇晃，心态并没有受江下阳平的刺激。

毕竟有的人照镜子，有的人找乐子，自己正好是找乐子的人。

这家伙的水平有点让我失望，怎么好多年没有进步呢？

蹩脚弹奏着别人的心血，享用属于别人的天才光环，殊不知迟早有遭报应的一天。

毕竟德不配其位嘛。

凉月牧的眼神如同观察一个小丑，滑稽地模仿成功人士的形象，苍白无力地掩饰自己的不堪。

他越缺乏对音乐的自信，越希望证明自己的实力，所以不遗余力地刷存在感。

音乐步入高潮阶段，却没有那股心气，卡在中间不上不下。

很多挑剔的音乐人频频皱眉，这位钢琴界天才的实力，好像与传言中不太相符啊。

难不成是自己鉴赏力有问题吗？

江下阳平领悟不出钢琴曲的精髓，甚至节奏把控也不到位啊。

碍于网上的大力宣传，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听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