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的来说，就是这光头男觉醒了，就拉帮结派地出来收保护费，一整条街的商铺他都收。

遇到不听话的，就使用天赋吓一吓，再不济就让小弟上去打一顿，然后就老实了。

因此也没人反抗，只能老老实实交保护费。

“没人报警？”

“有人这么干过，但是……唉！”

老板说起来，就一阵捶胸顿足。

“对面开小超市的老刘，在一开始的时候报警了，警察以为是普通的黑社会，过来抓人的时候人跑了，第二天……老刘的腿就叫人打折了！”

“警察拿他们没办法？”

“这要是个团伙也就算了，可这些人就是那种到处鬼混的混子，警察来了就跑，警察走了就回来，而且老刘的腿被人打折之后，谁还敢报警！这次老刘是断腿，谁知道下一个人断的是不是脑袋？”

“……”

安平沉默。

东风的确一直在管理全国各处的觉醒者，但总有这种法外狂徒，而东风人手又不算特别充裕，不可能所有地方都管的到。

像这种，就是公安部门没有意识到这是一起觉醒者案件，可能压根儿就没有通报给东风这边。

这才导致这光头男在这片这么嚣张。

漏网之鱼，总是会有的。

“下一次，遇到这种觉醒者，你们就打电话给东风，东风的电话你们上网查就好。”

“啊，知道了！”

没过一会儿，后勤部和公安局的车就停在了小店门口，几个混混被押上了警车，而光头男则上了后勤部的车，被押解走了。

安平和吴薇则没有离开。

他们还想走回总部，消消食，顺便看看京城。

目送着几辆车开走，安平忽然叹了口气，问了个没头没尾的问题：

“你说，觉醒者到底给世界带来了什么？”

吴薇：“？”

“什么意思？”

“换种说法，你觉得觉醒者的出现，到底是不是件好事？”

安平找个马路牙子坐下，打了个饱嗝儿，又伸了个懒腰，好像这只是一场饭后闲聊。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吴薇有些费解，只是拍了拍他的背，说：

“这里不安全。”

安平想想，还是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你想啊，觉醒者的出现，真的有对世界做出什么正向的改变吗？是在某个基础科学领域做出突破了？还是让人类社会进步了？”

“目前看来，都没有。”吴薇摇摇头道：“相反，觉醒者的出现甚至让科学无用论大肆兴起，基础科学甚至遭到质疑。”

其实科学无用论根本就是瞎扯淡。

张露璐带头骂这种没脑子的家伙。

或许天赋、职业、觉醒这些事很多都暂时无法用科学来解释，但是她的研究是完完全全基于科学理论的。

比如活性能量，这种东西虽然不好解释，但是她可以给它下定义作诠释，并且分析出其物理性质和化学性质，再应用到产品上。

“至于社会，我觉得不用我说……”

觉醒者的出现，让人类这一生物割裂了。

觉醒者和癌兽是一拨，而普通人则是另一拨。

这体现在很多方面。

即便国家在尽可能的让普通人和觉醒者融洽相处，但是两个群体之间终究有差别，随着时间的发展，这最终很可能会形成两个不同的阶级，进化出阶级矛盾等等。

再加上觉醒者和癌兽之间的阵营对抗，以及觉醒者和觉醒者之间的矛盾冲突……觉醒者的诞生甚至是让社会变得更加混乱了。

“对啊，这样看，觉醒者似乎没什么用处，甚至让世界变得更糟。”

吴薇低头思索一下，问道：

“你看到他们收保护费，所以才想到这些事？”

“不，之前就有过这种想法。”

吴薇又思索一会儿。

“关于科学这方面，我想「学士」似乎是个很不错的天赋，还有西大陆的「教授」职业者，未来他们或许可以投身于研究中，促进科学发展。”

“可他们现在在干什么？”

“……”

“我来替你回答，他们在研究应用科学，将现有的科学成果转化为……战斗和帮助我们战斗的工具。”

就连用作治疗的F药剂也算是帮助战斗的工具。

给一个战士打一管F药剂，不就是为了能让他继续战斗吗？

安平转过头，看向那家小餐馆的招牌，又看了眼站在店门口微笑着挥着手的老板，也笑着挥了挥手告别。

“或许在战争过后，我们会走向统一，他们会去研究一些有用的东西，但是我就是有一种感觉，自相残杀是写在所有觉醒者基因里的一种东西，没有争斗就活不下去一样，一个最好的例子，那位热衷于征服的西大陆首领。”

吴薇继续保持沉默，她在仔细思索着安平的话，她不笨，但却不知道为什么脑子有点跟不上来。

安平……到底为什么说这些？

“你想表达什么？”

“我只是觉得，觉醒者或许毫无意义，只会平添祸端和争斗。”

“也并非如此。”

吴薇摇了摇头，提出了反对意见。

“如果没有觉醒者，那么癌兽怎么办？难道那种导弹都炸不死的家伙，就不管了？”

“呵。”

听到吴薇这么说，安平却是一乐。

“你不觉得，觉醒者和癌兽，本就是捆绑在一起密不可分的东西吗？如果一个不存在，那么另一个肯定也不会出现，这就像是他们做的游戏，不可能只有一个阵营，不可能只有一个注定胜利的阵营。”

“什么意思？”

“你想啊，癌兽需要吸食觉醒者的血肉才能蜕变，而觉醒者需要取得癌兽体内的玄晶和兽核才可以升级。如果觉醒者不存在，那么癌兽也注定只会是没有蜕变的，那种畜牲，常规武器就可以伤到，玄界里的不算。”

“的确如此……”

“而且，你不觉得这太巧了吗？”

“什么太巧了？”

吴薇不明所以。

安平迈开步子走在街上，吴薇则是抬腿跟上，竖起耳朵想听安平怎么解释。

“觉醒者、癌兽，呵，要不是看他们研发的游戏，我还没这个想法。你不觉得这两个阵营，这两者的升级方式，都太巧合了吗？兽核、血肉，这就好像是一款游戏的底层逻辑，让两个阵营产生不可调和的矛盾，注定要互相厮杀。”

吴薇点了点头，又迅速摇了摇。

听懂了，但是没有完全听懂。

“这让我感觉，我们身处的世界，也是一款游戏，就如同他们之前开发出来的那一款一样，有阵营、有对抗、有冲突，现在还有战争这么大一个副本要开，这可太像了。”

“你这样说的话，那我们都是NPC，可是玩家呢？玩家在哪里？”

“你玩过钢铁雄心四这款游戏吗？”

“什么？”

“钢铁雄心四，一个二战模拟游戏，你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国家，然后操控它，按你的想法通过操控这个国家的决策而改变世界，在这款游戏中，你甚至可以让岛国插满赤旗。”

安平用手在身前比划了一下，但没比划出个所以然来。

吴薇歪了歪脑袋。

“这和我们说的有什么关系？”

“不是所有人都喜欢自己改变历史，操作起来还挺累的，因此就诞生了一批看海玩家。”

“看海？”

“没错，选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国，然后什么都不做，把时间流速拉满，看AI操作，然后看世界格局变化，看看破AI能让世界变成什么鬼样子，这也是一种乐趣。”

“我有点体会不到这种乐趣。”

“这很正常，你的兴趣不在这里，这就和钓鱼一样，感兴趣的人就很喜欢，不感兴趣的只觉得枯燥。你可以把他们想成，那些围一圈看别人打架的路人。”

“噢～”

吴薇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你懂我的意思了？”

“没完全懂，但大概明白了，你想说我们这个世界或许就是个喜欢看海的玩家模拟的世界走向？”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吧。”

安平咂吧了一下舌头。

“可是怎么会呢？我们都是人啊，我们都是活生生的人，怎么会是一段程序控制的，没有思想的NPC呢？”

“我就是打个比喻，都什么年代了，还玩传统游戏？这或许不是那种电脑游戏，但是也可能是某个造物主的一场‘游戏’，造出我们这些觉醒者和癌兽的主子的一场‘游戏’，也说不定呢？”

“你想的，好多。”

吴薇真的难以想象。

明明只是发生了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或许过几天就忘记了，那几个小混混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不过这不是他们应该关心的，这在他们可能长达几十上百年的人生中连个插曲都算不上。

可为什么安平会联想到这里来。

真奇怪。

这家伙的脑回路，到底是接到了哪里？

“是吧？”

安平展颜一笑。

“我也觉得我想的太多太多了，但是我越想越觉得可怕，因为我觉得我的思路没有问题。”

“……”

吴薇沉默了，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讲道理，安平的话他只听明白一半，他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小混混收了老板的保护费，所以他们就是游戏中的一员了。

安平甩了甩自己的脑袋，像是要把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脑袋里甩出去。

“不想啦！走！回东风，今天晚上我还要跟你睡一屋！”

“这……这才下午！你想什么呢！”

“想想有不犯法，哈哈哈！”

“死鬼！”

“你这一声死鬼叫的，可叫到我心巴上面去了呦～～”

“？你变态吧？””

“诶，你不觉得这种称呼，都是老夫老妻之间的那种……嗯？”

“傻瓜！”

“知道吗？傻哔这个词发明出来了之后，说傻瓜和笨蛋就已经是亲昵的象征啦！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开口了，那我就大发慈悲的收下这份亲昵啦，小笨蛋！”

“你……臭不要脸！”

“嗯嗯，要脸是娶不了媳妇的。”

“你……”

“略略略打不着！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