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福酒楼，大堂。

郭白茸看阿姮等人吃过早饭后散去，才从房间里出来转悠。

昨天迷小七又糟蹋了自己的厨房美味，还死不承认，真是记吃不记打。

除此之外，还丢了一盒云桂糕，那可是自己特制的一份糕点，十两黄金得来的千年桂树的桂花，细细打磨，那叫一个香。

没了！唉，还好那贼走得急，把自己的一个宝贝落在了柜子里，一块蓝盈盈的石头，让卖珠宝的萧掌柜看过，据说是价值连城的蓝琥珀，这下可赚大发了。

忽然她眼睛里看到一个道人。

……

“道爷最近有日子没来酒楼吃饭了。”

郭白茸给燕赤霞倒了一杯酒，自己也满斟一杯。

“多谢掌柜的，最近安远城不太平，我也是无暇分身。”

燕赤霞一仰脖儿，一杯酒进肚儿了。

“可是有什么妖邪作祟吗？”

郭白茸一听来了精神，给燕赤霞再满上一杯，开始打听。

“嗯，各路妖魔鬼怪都来安远城捣乱，最近掌柜的也要当心一点。”

燕赤霞又是一仰脖儿。

“道爷可是有什么收获，听说道门的法术可是专破这些东西。”

郭白茸早上收到了姚若轻让丫鬟送来的一封信，让她最近要紧守门户，防范于未然，其它的具体情况却只字未提。

她知道可能会涉及到一些军机要务，也不便打听。

今日忽然又看到那位道爷，上来寒暄了几句，没想到他似乎还知道点内幕，索性就让白泽又拎来一坛女儿红，和道爷在这儿喝酒套词儿。

燕赤霞也是刚得知小知秋获救的消息，他悬着的心也算放到了肚子里，这几天为着这个孩子的安危，他也没少发愁，平生斩妖无数，没想到在安远城碰到了硬茬子，那天不是那位小将出马，自己就和叶如风栽倒了那个算命人手里了。

想起叶如风，他又想起了那天两人被困在渔网里的情形，为了这个尴尬，没有事情他都不敢露面，今天也是着急小知秋的下落，前来和众人商议下一步对策，才知道小知秋是自救成功，不由地对这个小家伙刮目相看。

“唉，一言难尽！”

燕赤霞听了郭白茸对道门的推崇，有些脸红，毕竟自己道行不到家，这次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郭白茸再三套词儿，却不知燕大侠是败军之将，不好意思言明，还以为道爷也是高人风范，这些行内信息属于机密，不能说与外人听。

最后，郭白茸听到的还是那句话，“紧守门户，防范于未然。”

燕赤霞有了三分酒意，从来福酒楼出来，郭白茸又是对他的饭钱坚持不收。

他想起几天前在朱雀塔遇到的古怪事情，这几日由于小知秋失踪的事情耽搁了，今日又有了闲工夫，就一路往朱雀坊而去。

最近城中祸事连发，尤其是在朱雀坊和青华坊，这些地方的游人明显少了许多，经过仑桑寺时，发现寺门紧闭，里面正在大修，外面还有军卒在戒严。

不多时来到了朱雀潭前，湖面上微风习习，却没有往日里游船四处穿梭的繁闹景象。

朱雀塔前门可罗雀，半天也不见一个游人。

燕赤霞围着朱雀塔又开始转圈，嘴里念叨着“古怪——古怪——”，最后退到远处，看着塔顶的那个朱雀雕像，一边后退，一边凝神观察。

“哎呦！”

忽然身后传来了一声女子的惊呼。

“扑通——”

燕赤霞感觉自己的后背撞倒了一个柔软的东西，他连忙停步，回头张望，地上一个素衫女子正在挣扎，手背上殷红的血沁了出来，看起来受伤不清。

他慌忙想去扶起对方，手伸了一半，又觉得不妥，僵在那里，左右为难。

不想那素衫女子却忍着痛自己爬了起来，挪到旁边的花坛前坐下，面露苦楚。

“在下鲁莽了，不知道身后有人，得罪了。”

燕赤霞说完，深施一礼。

那女子却是停止呻吟，脆声问道，“道长方才在看什么？为何一路后退，心神不宁的样子。”

燕赤霞看女子没有责问的意思，倒是有些更加不好意思。

“我是看这朱雀塔有些古怪，所以只顾查探，又喝了些酒，唐突了，还请恕罪。”

他确实有些贪杯了，和郭白茸在一起，掌柜的太殷勤，不停地给自己满杯，倒上了就不好意思不喝，喝完了继续倒，如此循环往复，两人都喝了不少酒，陈年的女儿红，上头。

听燕赤霞这么一说，那女子也手搭凉棚往朱雀塔瞧去。

“道长，你说着朱雀塔古怪在什么地方？我怎么看不出来。”

“这个没有训练过望气之术，是看不出来的。”

燕赤霞坦言道，自己这修持多年的行家都琢磨不出来，这个女子一看就是个没有城府的年轻人，和她说多了也无益，倒不如早点劝她离开，免生事端。

“那道长教教我，说不定，我也能看出点端倪。”

那女子听燕赤霞一说，似乎倒是激起了兴趣。

“额——，这么说玩笑就大了，这望气之术没有几十年的修炼，不可能小成的。姑娘受伤了，还是早点回去医治较好，你住在哪里，可有家人随行？”

燕赤霞打断了好学的姑娘，想着怎么把她送回去医治伤势。

“我住在凝香馆，今日是独自出来游玩，如今不慎伤了手脚，还请道长帮我，送我回去。”

那女子脸上瞬间又露出凄楚的表情，手捂小腿，似乎不能行动，嘴里抽着气，慢慢地试着移动，结果又一屁股坐在花坛边，手上的伤口也流出了更多的鲜血。

燕赤霞大侠风范，岂能一走了之，虽说四下无人，但那是宵小之辈做的下作之事，他只好陪着这姑娘，慢慢地等她腿脚恢复一点知觉。

女子一边揉着自己的小腿，一边打量着燕赤霞，又一边打量着远处的朱雀潭。

“道长，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看着那朱雀塔也有些古怪了。”

女子随口说道。

“哦，姑娘觉得哪里古怪了？”

燕赤霞惊讶道。

“我看那塔顶的朱雀雕塑跟往日里有些不同？”

女子点出了自己的疑惑。

“如何不同？”

燕赤霞自己是首次来安远城，更是最近才接触到朱雀塔，根本不知道以前的朱雀塔是什么样子。

“我看那朱雀的眼睛不似以前那般明亮了。”

女子似乎是随意地说道。

“啊？”

燕赤霞心中掀起轩然大波，自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多少次，才注意到朱雀塔顶部的朱雀雕塑那里有些莫名的异样，而且还不能完全确定，为何这姑娘却能一语道破。

他再次回身看那朱雀塔，目光所及处，似乎那朱雀的眼睛又是一暗。

燕赤霞回身要和这姑娘对照一下自己的想法，忽然觉得自己的脖子被一条轻若无物的柔软东西盘了上来。

他大惊失色，猛地想跳开，身体飞起的同时，脖梗处却是一股大力传来。

燕赤霞的身体横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旁边的一座石碑之上，轰然坠地，荡起一地尘烟。

他挣扎着起身，却见那素衣女子却是站起身形，脸上是盈盈笑意，全然不似刚才柔弱无助。

“道长，看来你知道的不少啊，不如我带你去看个究竟。”

素衣女子说话间一挥手臂，一条青色烟鞭破空飞来。

燕赤霞心道，“着了对方的道儿了。”

他扭身想要避开，可那烟鞭如毒蛇般迅捷灵活，追着燕赤霞的身形劈空而下。

燕赤霞避无可避，正打算硬挨一鞭。

忽然斜刺里飞出一根虹光，和那烟鞭撞击在一起。

“铛——”

震耳欲聋一声大响，素衣女子往后跃开一步。

燕赤霞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落下一个红衫女子。

那道虹光倒卷而回，落在她手中，却是一把鼓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