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桑诺
作者:投闲无门木散人 | 分类:古言 | 字数:47.7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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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短兵相接
云清清没有私进城主府去偷看二公子,一是她脸皮还没有那么厚,二是城主府院墙一周都有金羽弩箭,这东西专破仙体魔身,她昨日在城外亲眼目睹了两名魔修的身死道消。
想着这昨日听说城主夫人去了仑桑寺,就决定去庙里逛逛,说不定还能见到那位据说是倾国倾城的美女,二公子清俊朗逸,定是遗传了母亲的容貌。
安远城的军卒往来穿梭,似乎在调兵遣将,整队的军兵列队穿过街市,百姓被拦在外围,簇拥着挤在一起,等待放行。
云清清只好随着人流走走停停,路边小摊做不成生意,有的唉声叹气,有的发着牢骚,一个捏泥人的大汉在那里拼命护着自己的推车,插着的旗幡在空中来回抖动,最终也没有逃过倾倒的下场。
官军过后,老百姓恢复人流,不时还有刚进城的客商交头接耳,猜测大规模调兵会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意。
十字路口,一队贩运瓷器的马车横穿长街,中原的瓷器在这儿中转后,会发往南越和西部天竺,木箱中垫着茅草编织的垫子,护住大大小小的瓷器。
马车走得很慢,这些东西虽然是中空的物件,但分量明显不轻。马儿的脊背被勒出深深的印痕,地面也留下深深的车辙。
云清清耐心等待,天高云淡,晒晒太阳也不错,离开城主府,心事重重的少女又恢复成了神经粗放的大妞。
忽然身后一声大吼,“闲人闪开,紧急军情!”只见几乘快马疾如闪电,带着烟尘滚滚而来。
行人呼啦一下让出主道,一时间人流乱作一团,被行人挤塌的几处摊贩叫苦不迭,三两处发生踩踏,下面的人惨叫得撕心裂肺。
贩瓷器的车夫扭头看到奔马,被乱象唬得心惊肉跳,手脚麻木,呆了两息,猛然大鞭一挥,死命赶车。
马车长途跋涉,早已累得口吐白沫,而且前后车衔接,前无去路,后无退路,车夫眼见军兵长枪在手,吓得大叫一声,弃车而逃。
云清清再难袖手旁观,化为一道流云护住车马,素手一抬幻化出一片云墙,阻挡飞奔的军马。
“通——通——”几声,前面的军马撞倒在云墙之上,所幸不似土石坚硬,毫发无伤,后面的军马人立而起,大声嘶鸣。
云华散去,马上的军汉愣了一愣,勃然大怒,举起马鞭用力抽来。
云清清单掌一伸,把马鞭扯在手里,用力一拽,马上的军汉从马上瞬间跌落。
一众军汉怒从心头起,“早死!”又一人纵马上前,手中马鞭高高扬起。
云清清娇喝道,“再不停手,你后面的伤者就无法救治了。”
马鞭呼啸而来,云清清正要动手,忽然刚才落马的军汉抽出长刀,把马鞭一挥两段。
“队长!”马上的军汉疑惑不解。
持刀的军汉满脸络腮胡子,背上也是血迹斑斑。
“你能救人?”不过他的思路很清楚,忽然对云清清客气起来。
“能!不过你们首先要放下武器,不要在城内伤人。否则你的同伴等不到活着回到军营。”
众军汉齐齐下马,拜倒一地,“请小医师救我兄弟。”
云清清颇感意外,这群军汉真是性情中人。
上前查看马上躺着的伤者,却大惊失色,这些军汉口中的兄弟,竟然是一个女人。
旁边还有一个昏迷的村姑被五花大绑。
……
军营,大帐内。
项少杰看着红袖呼吸声渐渐均匀,悬着的心才放到肚子里。
看着年轻的小医师洗净双手,才走过来深施一礼。
今日如若不是偶然遇到这位医道圣手,自己的兄弟就惨死沙场了。
红袖腹部中了两只弩箭,路上马不停蹄,到城门口时已然昏厥,就算军营最好的医官,也难妙手回春。
他是个粗人,路上差点伤了对方,反而对方不计前嫌,出手相救。
这份恩情他是记下了。
云清清今日为了方便,出门时穿了男装,如今倒也免了尴尬。
见军汉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好笑,主动问道,“这位姑娘是怎么受的伤?”
项少杰为恩人端上一杯热茶,开始讲述上午惊心动魄的一幕。
……
项少杰今日奉令出城打探军情,上官言明蓟国作乱,不日大军就要挥师增援,让他率领麾下小队出城,在安远城四周穿插游弋,防止敌方暗探窥探军情。
斥候小队一十九人,除了项少杰作为队长,下分三个小分队,各有一名分队长和五名队员。
为了执行侦查任务方便,队员是男女混编,每队有一名女斥候。
三支小分队从北、东、南三门出城,顺时针轮转,不同于寻常的巡城官兵,斥候小队要深入远处的山林之中,在人之罕至的羊肠小道隐秘查探。
分队长白远今天和队长一组,出了东城门,和队长并辔而行,“项队,今日出城,会不会惹嫂子不高兴啊?”
项少杰无奈道,“穿了这身衣,吃了这碗饭,就身不由己了。”
“嫂子还有几日生?今天要是在林中遇到野味,正好抓几只给嫂子补补身体。”白远的箭术不错,背后的两张弓,一张十二石,阵地战用,另一张六石,马上用。
“就在这俩日,赶上这乱子,真是晦气。”项少杰新婚刚满一年,荆国允许边关士兵携带家眷,因为这可以增加他们的保护欲,为了家人在战场上会更加勇猛。
“出不了大事,例行巡检,听说蓟国人刚刚作乱,跟我们安远城中间还隔着抚宁城,探子没那么快到我们这儿。”白远劝慰道。
七匹马离开城门,一直向东,渐渐没入密林深处,几人不再交谈,队形散开,又在可视范围之内,扇面形往前推进。
斥候有斥候的巡逻方法,不同于城内军兵巡逻时严查过往行人,斥候更注重对环境的感知,对林中的一草一木,一块石头,一个鸟窝,都会尽量留意。
敌军暗探会很好地隐藏身形,处理用过的器具,但难免会不经意间留下行走的痕迹,高处折断的枝丫,掩埋痕迹翻起的新土,被马匹啃过的青草,或者看见躁动的鸟儿,会在它窝里发现少了数枚鸟蛋。
如此行了半日,大家聚集在一处崖后休息,留了暗哨,白远朝项少杰靠拢过来,卸下弓箭撂在旁边,把手里的水囊递过来。
“队长,只有一些樵夫打柴和郎中采药的痕迹,看来蓟国的探子还没摸过来。”
“不可大意,咱们这一行,大意了就是掉脑袋的事儿了。”项少杰接过来,痛饮几口。
白远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酒葫芦,拔出塞子,灌了两口,递了过来,“驱驱寒气,都开春了,林子里还这么阴冷。”
“这可是违反军令啊!”项少杰接过来,抿了一口,“下不为例啊!”
“好,呵呵,是来福酒楼的翠儿送我的桑落酒。”白远乐呵呵地揣入怀里,“年底,今年年底,我就去提亲,争取明年我也抱个大胖小子。”
“不知桑落酒,今岁与谁倾。”项少杰忽然想到不知是谁题在酒楼白壁上的一句残诗,舌头把口中酒送入喉咙,一道暖意直入胸襟。
这样的时代,未来不可捉摸,谁都会用眼前的幸福冲淡对未来的担忧。
边关将士多是这样,除了位阶高的上官能从原籍把自己的妻儿接来,大多数的将士都是在当地娶妻生子,这样子女长大了,就把边关当做了家乡,自然而然成了戍边一代。
高处的暗哨红袖嚼着干粮,眼睛锐利地盯着远处的风吹草动,其余四人抓紧时间吃饭喝水,紧紧马鞍上的绑带。
项少杰举起水囊送下粗涩的干粮,目光不经意瞟到一颗亮点,松弛的心陡然绷紧,来不及思考,纯粹是条件反射,他猛地把扑白远倒在地,用自己的身体压住了对方。
“噗,铛,噗,噗,……”几声弓弦响过,白远拖着队长四处找掩护,项少杰背后中了一箭,远处休整的四人,一人腿部中箭,还有一人匍匐在地,没有声息,生死不知。
项少杰忍痛大叫,“找掩护!发信号!”刚才他瞄到那一点太阳的反射光,分明是箭头闪烁的寒星,这一箭势大力沉,怕是肩胛骨都碎裂了,右边的胳膊耷拉下来,钻心地痛。
刚才朝自己和白远射来两支箭,朝自己那只钉到了崖壁上,朝白远那只射在了自己肩头。还有一死一伤,对方至少四个人。
自己这边还有四人,人数上还算持平,不知对方战力如何,如果刚才自己和白远都折了,对方四打三,妥妥地把自己这个七人小队团灭。
阵地弓被白远卸在了崖壁之下,信号箭在箭囊里,这个时候去取,和送死无异。
没有援军,这个时候拼的是各自的经验和武力,项少杰能确定对方的一个位置,其余三个位置还是未知。
负责充当暗哨的红袖反应很快,察觉后面不对劲,第一时间伏低身形,回身查探。
项少杰看着红袖的手势,除了自己发现的那个伏在草丛里,一个在右边的巨石后,还有一个在对面的大树后,最后一个红袖暂时还没有发现。
金路寒大腿中箭,血流如注,咬牙拖着伤腿躲在一株倾倒的古木后面,自己做止血的救护。
看到旁边的杨光和刘泰隐藏在青石后,看着前面的魏安没了气息。
双方都没有率先进一步动作,等待最好的时机,同时判断对方还有没有援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