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邪见说，只得陪着逆云鬟演戏。他忙从怀里拿出一锭金子，塞进老婆婆手里，对说书人说：

“这位老先生，我这妹妹也听过很多书，但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追捧过一位说书先生，这说明老先生的讲古技艺炉火纯青，不可多得，还望老先生千万不要再推辞，给我们讲几段吧。”

那老婆婆哪里见过这么一大锭金子？有了这锭金子，一年的开销都绰绰有余了。她也忙劝道：“老头子，既然二人客官喜欢听你的书，追着找到了家里，也是你的荣幸，你就给他们讲几段吧。我去给你们泡茶。”

那说书人虽不想破了在家里不可说书的规矩，但实在又舍不得那锭黄澄澄的金子。既然这姑娘都说了，不是来逼他讲女魃的故事的，那就当是在家里闲聊，把自己拿手的几段故事讲给他们听听又有何妨？

“好吧。既然两位客官如此看重小老儿，那小老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且进屋喝杯茶吧。”

说书人将无邪和逆云鬟往屋里让。

三人闲聊了几句，老婆婆将滚滚的水泡了热热的茶，端到三人面前，然后说：“我老太婆就不在这里碍事了。老头子，你多给二位客官讲几段。”说完去了里间。

说书人拉开架势，问道：“姑娘想听什么书？”

“我最喜欢听上古趣闻秘事，老先生只管将自己最拿手的上古故事捡几段说给我们听就行。”

“既如此，那小老儿便自作主张了。”

那说书人将尧帝试四岳的故事、舜帝与象争斗的故事、禹王治水除患的故事都一一说给逆云鬟和无邪听。

这几个故事都和轩辕黄帝无关，无邪并不爱听，但他依然耐着性子静静坐着，装出一副认真倾听的样子。逆云鬟就不一样，那说书人讲得绘声绘色，她也听得津津有味。

说书人对于二人的听书表现非常满意，虽然时候不早了，但他讲古的兴致却也丝毫未减。

“禹王平定了水患，铲除了孽龙，舜帝念其大功，将帝王禅让给了他。天下初定，禹王为稳定天地灵气，保人间万年太平，铸九鼎以定江山，炼龙玺以安后世……”

九鼎？龙玺？无邪来了兴致，逆云鬟也是两眼放光。

“禹王铸九鼎，炼龙玺的故事老先生也有传承？”逆云鬟问。

“当然了，禹王借天界的玄铁雄金铸九鼎，用孽龙逆鳞炼龙玺，这其中的故事曲折着呢。”

“老先生，在你们的传承里，有没有关于九鼎究竟失落在哪里的传说故事？”逆云鬟小心翼翼地问。

“有啊，在我们的传承里，九鼎失落的地方有很多传说，有人说九鼎沉入了紫玉蜃海，也有人说九鼎在昆仑墟出现过，还有人说九鼎早就被炼化了，铸造成一把巨斧，被埋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用来镇压万世不遇的魔王。你们要听这些传说故事吗？老小儿可以讲给你们听，很是神奇的呢，那巨斧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什么曦什么篆，我怎么一时给忘了。”

“明曦龙篆?!”

“对对，是明曦龙篆，就是这个名字。你们听过这段故事？”

逆云鬟和无邪十分震惊，明曦龙篆是逆天行在上古秘册里发现的，几乎没有人知道三界中还有这样一件东西存在，这说书人的故事里怎么会有明曦龙篆的身影的？

明曦龙篆已经被人炼出来了？仅用九鼎？这绝不可能，爹爹说要集齐人间四样灵物才可以做到，而龙玺和乌木红心玉还好好地存留在人间，说明没有人集齐到这四物。既然如此，说书人故事里的那把叫做明曦龙篆的巨斧到底是什么东西？仅仅只是名字上的巧合吗？

逆云鬟和无邪彼此对视了一眼，都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老先生，您给我们讲讲将九鼎铸成明曦龙篆的这段传说吧。”

“九鼎失落的三种传说里，就这段传说最不完整。师父当年给我们师兄弟讲这一段传说的时候，也只是讲了个大概，并没有形成完整的故事，所以小老儿也讲不了，否则刚才也不至于忘记明曦龙篆这四个字。”

逆云鬟只得作罢，随口问道：“老先生，你们这个行当还有师兄弟啊？你们师兄弟几人啊？”

“当然了，讲古行当向来重视传承，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入行的。要想成为说书人，不仅要口齿伶俐，能说会道，还要记忆力超群，博闻多识，能将全部故事刻记脑中。姑娘你想啊，自古至今发生了多少故事，而我们这一行不着文字，全靠口耳相传，记忆力不好可不行。”

逆云鬟笑道：“老先生肚子里的故事那么多，且每一个都讲得精彩绝伦，那些故事犹如您亲眼见过一般，实在难得，一定是深得尊师真传了。”

说书人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小老儿虽是师父的大徒弟，但论讲古技艺，却是三位师兄弟中排名最末的，不然也不会混成今日这副穷酸样子。”

“你们这一行当，是如何评价讲古技艺优劣的？”无邪问。

“其实很简单，既不考察人品，也不看重样貌，只看一样，师父传承下来的故事，看谁记住的最多，谁还原的差异最小。”

逆云鬟奇道：“老先生能讲的故事还不够多吗？尊师会讲的故事老先生应该都会讲吧？”

“惭愧惭愧！小老儿没有过谦，说的都是实话。先师传承下来的故事，小老儿只能记住八成，只能还原九成像。我那三师弟才厉害，他能记住先师传承下来的全部故事，还原度也极高，往那里一坐一张嘴，如果只闻其声，小老儿都分辨不出究竟是先师在讲还是他在讲。所以他得了先师的衣钵。”

“竟有这等厉害的说书人？”逆云鬟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原来一门技艺练到极致真的可以通神。

逆云鬟心念一动，这说书人不知道女魃后面的故事，会不会只是他没有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