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苏晚低声应着，松开贺延，跟着他上了车。

“……贺延，今晚我们先不回去吃饭吧。”上了车，苏晚先开口说道。她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很不好，她怕自己会吓到贺老爷子和李阿姨他们了。

“好。我打电话跟爷爷说。”贺延还是温声应着，没有问为什么，“我们现在就回家，好不好？”

苏晚点头。

直到回到了家里，坐在自己熟悉的空间里，苏晚才慢慢地组织着语言，将事情告诉贺延：

“我们公司的飞机，出事了。”

“我多么希望这是一个乌龙，是一个错误的消息。……但是，从早上，一直到我离开，都没有任何的消息。”

有时候，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是，并不包括这件事。

如果失事的事情是假的，那么公司内部肯定会马上澄清，安抚大家的。而现在，一个白天都过去了，仍然没有一点儿消息……这就是最坏的消息了。

“地点是在哪里，飞机上有哪些人，他们……他们的状态是什么样的……，我们，都不知道。”

“……你还记得梁牡生吧，就是年初的时候，我们回去青禹村，坐飞机到云城……他就是那趟飞机的机长……当时，飞机上遇上了乱流，有一些人很害怕，梁牡生还开了机长广播安抚他们……飞机降落的时候，飞机上的乘客还跟给他鼓掌看，后来，我们还一起在云城吃了饭……”

“晚晚……”看着苏晚一边回忆着，一边低声说着，贺延心里满是心疼，他做到苏晚身旁，将她抱在怀里。

“我有没有告诉过你……之前，不知道我有对象的时候，梁牡生还想过追我的……知道你之后，他别扭了两天之后，就来跟我解释了，他还祝我们长长久久……我当时就觉得，他的人品、心胸、性情都很好……”

“知道我想要成为飞行员，他也没有鄙夷，或者不屑，而是总会是不是地给我一些他得到的资料、信息。一直在帮着我，他就像是一个兄长一样……在上周，他还借了我一本他自己之前整理出来的笔记，我还没有还给他……”

“知道出事了，我就马上去了他们飞行总队的办公室，但是，……他们说，梁牡生今天有飞行任务……还有李军，就是之前拜托梁牡生在云城给他带特产的那个，他们今天一起飞的……”

苏晚一直断断续续地说着，脑中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周一的时候，训练营的考核成绩出来，我和张俊峰可以随机学习了。……那天，梁牡生跑来，恭喜我，还说以后我要是跟他的机，就要让我喊他师傅，不然他就要摆前辈的款……”

“从早上开始，我就一直在心里默默地求着，求老天爷不要开这样的玩笑，希望这件事是假的，……希望一切都是我自己乱想的。”

“……”

贺延一直抱着苏晚，静静地听她说着。

在知道是发生了飞机失事的事情的时候，贺延的心中，错愕之后，则是越想越浓烈的担心和后怕。

……

相比于其他的交通工具，飞机失事的概率，非常小 ，小到只有几万甚至是几十万分之一的概率。

但是，这样一件小概率事件，就在今天发生了。

而且，因为飞机是在几千米高的高空中飞行的，出了事，就绝对是灾难性事件。

这样小概率、大灾难的事情，就在今天发生了。

那以后呢，以后是不是也会发生？晚晚以后成为机长了，驾驶飞机，会不会……

有某一时刻，贺延的脑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念头：他不想晚晚去当机长了。

但是，这个念头，只是一瞬间的，很快就被他掐断了。

空难很沉重，但它是偶然的，他不能因为一个偶然事件，不能为了让自己安心而去阻拦晚晚。

……

整天都紧绷着神经，在贺延一直轻柔地安抚中，苏晚的神经渐渐放松下来，掩藏在身体中的疲惫感慢慢占据了意识。

苏晚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说着说着，她睡了过去。

贺延将苏晚抱回房间，动作温柔地给她揉着即使睡着了，也仍然紧皱着的眉头。

不放心地在苏晚的床边坐了好久，贺延才离开，去了书房了。

年后不久，贺延就给家里安装了电话，就放在书房里。

贺延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拨通了贺家老宅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李阿姨。听到是贺延的声音，李阿姨就开始喋喋不休地询问着，“你和晚晚吃了吗，要不要我给你送过去……”

“李阿姨，”不等李阿姨说完，贺延就打断了她的话，“爷爷睡觉了吗？”

“没呢，你要和他说话吗，你等一会儿，我给你叫来。”

“好，谢谢李阿姨。”

贺延没等多久，就听到了贺老爷子的声音。

“晚晚还好吧？这些天，你多抽出一些时间，陪着晚晚。”

贺老爷子语重心长的声音，通过听筒传到贺延的耳中。

贺延点头，说：“好。”

“爷爷，你现在能知道多少消息？” 贺延打这个电话，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问一问飞机失事的消息的。

对于这些重大的事情，贺老爷子他们，是有着特殊的消息渠道的。某些暂未对外界公布的消息，他们可能会提前知道。

苏晚今晚这么痛苦难过，除了事件本身的灾难之外，还因为等待消息的煎熬。

所以，贺延才打电话回了家里。

贺老爷子重重地叹了口气，才说：“我只知道，各部门都成立了紧急行动组，救援人员和物资也都调配了好几批了，但是，还不见有消息传回来。”

贺延迟疑地问：“一点儿都没有？”

贺老爷子：“都没有。”

话音落下，隔着电话，两人都久久没有出声落下。

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低头看了看手表，意识到时间已经不早了，贺延才说道：

“爷爷，您先休息吧，我会照顾好晚晚的。”

贺老爷子没有应，挂了电话。

他无力地叹了口气，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怎么睡得着啊。

苏晚也没有睡多久，就在梦中惊醒了。

苏晚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让她如此害怕的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