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侍卫将启祥宫主殿全部包围起来，所有宫人一律不许进出。

鬼神之说还未过去，启祥宫又出来个未知情况，一时间严肃的氛围在宫里漫散开来，人心惶惶。

皇后命江福海在乾清宫外等候皇帝，待皇帝下早朝以后，第一时间请了过去。

据说皇帝进了正殿，发了好一通火，东西都摔了，和皇后一同出来。

帝后神色俱是难看，一路无言去了景仁宫。

启祥宫仍被包围着，情况不明。

吟香将她打听来的消息，告诉年世兰，“宫里人都在传，说是宫里装神弄鬼的人是丽嫔，她在宫里行巫蛊之术被发现了。”

颂芝轻摇团扇，道：“宫中最忌讳巫蛊之术，皇上也最烦鬼神之说，丽嫔着实太过了。”

“鬼神便也罢了，丽嫔行巫蛊之术诅咒谁？”

这根本说不通。

年世兰现在严重怀疑丽嫔是不是已经没了。

她目不转睛看着医书，头也不抬道：“等周宁海回来再说。”

上次康如芸走剧情换了翊坤宫的守卫，年世兰当时强硬些不是留不住，可她并没有强行阻止，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的人流向各宫各处。

从古至今打工人的想法单纯且一致，那就是搞钱。

天下之事无非利来利往，曾守翊坤宫的侍卫，哪个没得过年世兰赏钱？六宫之中，又有哪处的差事比翊坤宫的更肥？

他们忽然被调走，可是比年世兰更不高兴呢。

吟香活络、小泉子也能做事，时常在宫里走动，小恩小惠的给着，他们自然乐意透露些无关紧要的消息给翊坤宫。

新来的守卫里头当然也有别人安插的眼线，只可惜几天功夫，就被年世兰试探出来了，左右都是在宫外守着，碍不着她什么事儿，年世兰只管寻机给赏赐，那几个看着旁人的赏钱多，渐渐眼热，也便成了自己人。

打工人嘛，谁给的钱多，谁就是爷爷。

年世兰也不需要他们交心，只要他们上报时，说一些藏一些，两头能得利，何乐而不为？

周宁海很快回来，带回来的消息是丽嫔殁了。

丽嫔身强体健，除了不能生养，什么都好，猝死的可能性极小，年世兰猜她要么是他杀、要么是自杀。

紫禁城乃龙脉气运所在，这个时代的上位者认为，妃嫔自戕会玷污紫禁城灵气，是故妃嫔自戕乃大不敬之重罪。

轻者连累父兄被罢官免职，重者满门抄斩。

丽嫔不是不知道严重性，自己没有跟她交恶，旁人就算拿到她什么把柄，也要挟不到她。

所以是……

“有人杀了丽嫔。”年世兰道。

“敢对丽嫔动手，这不是明摆着跟娘娘您作对吗？”

颂芝的话提醒了年世兰，丽嫔家世不高，而今的恩宠也不似王府时候，向来也是狐假虎威，宫里有眼便知。

所以针对她唯一一的意义，就是指向她背后的年世兰。

沈眉庄落水时，宫中已有传言，说华妃谋害妃嫔，康如芸中毒的消息传出来，又跟启祥宫有关，便更坐实了华妃善妒的名声。

丽嫔若在此时突然畏罪自尽，哪怕留书独揽罪责，也非但不会洗脱华妃嫌疑，还会加重皇上疑心。

“皇后这是想要用丽嫔，扳倒本宫？”年世兰冷笑一声，叹道：“这不是跟皇帝作对吗？”

“是，皇上最是爱重娘娘，自然是相信娘娘的。”

“有大将军在，皇上也断不会怪罪娘娘。”

颂芝和周宁海不愧是年府出来的，总是对年家有迷之自信。

诚然如此，年世兰也不敢过度消耗年家，毕竟死期在明年，她多少还是需要皇上那么一丁点信任和爱的。

“留心着皇上晚上翻谁的牌子。”

吟香回道：“康氏昨儿便派人去养心殿送过话，说是身子不好，皇上忙于朝政一直不得空，今儿她们起早又遣人去过，皇上大约这两日会去瞧瞧吧。”

年世兰有理由怀疑康如芸吐血是自导自演，现下她若得了机会面圣，少不得要旁敲侧击几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哼哼。

用人的时候到了。

“传信给沈眉庄，让她最近多去关雎馆走动。”

沈眉庄落水之时，康如芸为她说话，她承了这份情，前些日子便去过关雎馆，知晓康如芸中毒，又去探望过几次，关系还算融洽，所以现在过去也并不突兀。

是日夜，关雎馆。

康如芸正思考着启祥宫的情况，门外传来一声“皇上驾到”，她穿着寝衣忙迎上去。

“皇上，您总算来看嫔妾了。”

“怎么？想朕了？”皇帝朝她抬了抬手，顾自坐到榻上。

康如芸起身坐到另一侧，“嫔妾惦念皇上，外出巡视这段日子，一定很辛苦吧？”

“这两日朝政忙，不得空来看你，你身子可好些了？”

“有皇上惦记，嫔妾心悦，身子自然便好得快些。”

皇帝看着她道：“余氏已经赐死，下毒的事情已有了结，你能安心，朕心里也松快些。”

“听说为了下毒一事，皇后娘娘大动干戈封了启祥宫，嫔妾以为，事情已经过去，皇上不必再动气，说到底丽嫔姐姐也是在意皇上，才会忌恨嫔妾。”

皇帝脸色微沉，纠正道：“她如今已褫夺封号、降为庶人，不是丽嫔。”

康如芸着实意外：“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