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我们不是受赛博星主之令去剿灭邪神吗，为何您带领我们走向荒域？”

黑白灰交缠的暗宇宙内，八阶女性神灵疑惑询问。

在她的神识范畴内，他们正向着某个未明方向远去，距离那邪神出没的方向越来越远了。

“为师一人力量有限，当找寻赛博星域其他道友一同前往，否则被那邪神逐个击破可就不妙了！”黑袍老者神识解释着。

那名女性神灵弟子一听，顿时更加诧异。

“可是，赛博星域九阶前辈们应该都收到赛博星主调令了，老师若要寻他们，应该顺着邪神方向而去，才能更快找到啊？”

她没说出口的是，既然赛博星主下了调令，他们不是应该集合一道行动才是吗？

“为师自有考量！”黑袍老者神识淡淡传音。

女性神灵弟子顿时不敢说话了，其他两名弟子更是一言不发。

亿万年岁月中，他们与黑袍老者建立了足够的信任，这段师徒情谊迸发出的信任甚至超过了血脉牵连，超过了族群羁绊。

很快，四人沿着宇宙航道来到赛博星域边疆，并且在黑袍老者的带领下毫不犹豫的越过。

“老师，我们要去哪儿？”另一名女性神灵忍不住开口。

老师说要找道友，怎么还找到星域外来了？

赛博星主的调令在没有赛博法则的支持下，能调动外界大能？

“为师自有为师的道理！”黑袍老者这次是口述，但他的声音发生了一些变化，少了一丝粗犷，多了一丝清灵。

三名八阶神灵显然察觉到了，灵识一扫间，黑袍老者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名少女！

那少女容貌绝美，神色冷峻，若非其身上的神性气质未曾变化，谁能相信这少女竟是先前的黑袍老者。

“老师！”三名八阶神灵困惑了。

老师为何忽然转换阴阳？

“莫要担心，为师心血来潮，笃定对抗危机必须以阴性之体更加保险，眼下不过提前适应。”黑袍老者...现在的黑袍少女神识安慰着。

“是吗？”那名男性八阶神灵内心自语间，忽然察觉到一缕危机感，急忙调转浑身法力抵抗，却觉一只洁白玉手自虚空探出，一把抓住了自己的身体。

那抓住自己身体的手掌散发出的神性气息是如此熟悉，纵然深陷万劫他也不会认错，正是前方的老师！

“为什么！”他慌忙咆哮起来，想要展露全盛姿态对抗，可考虑到自己与老师之间的差距，顿时放弃了挣扎，任由手掌越收越紧，等待着老师的解释。

黑袍少女右手虚握，眼中满是哀伤。

“为师此前不是说过吗，此去斩灭邪神必死，这包括我，亦包括你们四个！”

她说着，右手越发用力，那男性神灵在其掌握中越收越小，眼中却有明悟诞生。

“老师的意思是，您晋升真神需要斩断因果？”

黑袍少女眼中哀伤更甚。

“是啊，越是神灵临近绝巅，越是能在无形中获取足够的晋升知识，当我知晓了宇宙的本质法则为因果后，我就明白，想要证得唯我唯一，唯有斩断因果，至少对我而言是如此！”

“一次质变的时光劫影响不了我，道心劫亦无法撼动吾之道心，在这种情况下，察觉到那一缕证道真神的机缘，又恰逢古老者们博弈诸有，可能有果位洒落，为师还不迅速逆转阴阳，寻那一丝证道机缘，那这道心劫算是虚假白度了！”

“只是，你等身为我之因果，将你等尽数斩灭，我心哀甚之...”

黑袍少女哀伤至苦，眸中有泪垂落，这是人性波动剧烈的体现，可纵然如此，她手中力量却是丝毫不减，反而越收越紧。

那名八阶男性神灵神体已然崩溃，灵魂也出现了涣散。

“原来如此！”

听得老师如此说道，他好似豁然开朗，只觉得死得其所，自该当死。

灵肉在老师神性包裹中泯灭的刹那，他恍惚回到了婴儿时期，那尸山血海般的域外战场，破碎散发致命辐射的超凡法器，人族和“曦和族”诞生的混血儿...

若非老师刚好路过，在母亲尸体中发现还存在点点生命迹象的自己...

若非老师千年来一直用神性蕴养，修复自身血脉间的种族隔阂...

若非当年那一句“为师是你最后的退路...”

他想着想着，思维逐渐陷入寂静中。

黑袍少女松开虚握之手，任由一点无意识的真灵回归天地，随后拭去脸上泪水，看向另外两名女性弟子，似乎不忍再出手。

那两名女性神灵弟子沉默不发一言。

“梓悻，梓欣...”黑袍少女同样沉默片刻，终于轻唤了一声。

这一声轻唤让那两名弟子动容，再也无法沉默，皆是面色复杂的跪伏在黑袍少女身前。

“父亲！”她们生疏的喊了声。

“可惜，可惜，当初若是不走这超凡之道，在凡俗社会当个富商，享一世繁华，逍遥一生，再给你们找个好人家嫁去，或许才是更好的结果。”

“只可惜，时光不能倒流，道心不可逆转，吾此刻心甚坚之...”她说着，满是梨花带雨的看向曾经的一对女儿，如今的弟子，眼中有着无限眷恋。

在她这般目光注视下，两女神体变得虚幻，逐渐分解成细微颗粒，细微颗粒再分解，如此往复，最终消弭在宇宙星空中，只余两道真灵回归天地。

做完这一切，黑袍少女目中的温柔似也随着消散，深邃目光犹如星空尽头之黑暗。

她探手一招，取出那柄绿色真神法剑，在暗宇宙内一划，一片荒凉现实宇宙星空浮现在视野中。

“悠悠岁月，进化之路断绝，神灵绝巅如行尸走肉，活着的意义何在，最好结局也不过是老而将朽，直至人性尽失，化作纯粹的神性生物，融为天道法则的一部分罢了。”

不成真神，唯我唯一，驻世越久，道心越加混沌，越是容易沾染凡尘，迷失自我，直至道心崩溃，被道心劫吞噬。

可也正因为驻世足够久，才越加契合时光劫，真灵意志才越加坚定不可撼动。

这种不可撼动的意志若是以贬义来进行描述，那便是“腐朽”！

一旦“腐朽”开始，若是不能及时发现进行纠正，最终的结果唯有不断“神性化”，直至成为纯粹的神性生物，被法则完全同化。

黑袍老者驻世太过悠久，真灵意志已然腐朽，为此，他不得不斩去自身，取时光劫内自己另一世掌控神性法力，以求延缓神性吞噬自己的速度。

同时，生命层次更进一步也需要阴阳转化，需要更加鲜活的神体与精神识海支持，于是黑袍老者斩了自己一刀，斩去了过去的老朽者，选择了当初证道神灵时，超凡层次时光劫中最有希望顶替自身成为神灵的那一世。

也就是眼下的黑袍少女。

两者本为同一人，只不过是最初时光劫下不同的经历罢了。

黑袍少女出现在现实宇宙内，神识蔓延之下，发现荒凉封闭星域内有数十颗星辰闪耀。

这些星辰排列有序，组合成一精妙六芒法阵。

并且星辰运行之时，六芒法阵结构依旧保持，未曾被破坏。

“维拉斯陨落之地...”黑袍少女目光一扫，过往回溯，发现维拉斯已然陨落在了证道过程中，灵魂泯灭，和自己因果已断。

“可惜，可惜，绝争一线，若是成功，便是水到渠成证道神灵，日后前途无量。”

她自语一声，随后又摇头。

纵然成了神灵，也要因自身斩因果而亡，还不如陨落在证道过程中，落个内心清净。

收回神识，正欲离开此方隐秘星域，却忽然感觉到了一缕熟悉的气息。

“精灵族那女孩？”

“她的证道场所？”她沉默片刻，轻笑一声，手中浮现一柄绿色长剑。

“居然有这般因果在，嘿，就是不知道某算不算的上祂们手中一粒棋子，有没有机会搏上一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