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养鸡场！

“我寻思着在山里辟块隐蔽的地方，悄悄养，到时候鸡蛋便宜出。”

江保全一听就知道柱子哥的意思了，他说的有道理，却也是从自身利益出发。如果这么做了，他无疑是最受益的。

答应他也无妨，总归自己的目的也能达到，只是主动权还需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沉吟片刻：“柱子哥，山里养鸡也有风险啊。大家伙经常进山挖野菜找吃的，更不用说山里的大小动物，只怕不是件容易事。”

山上有许多“野红薯”“野小麦”“野蜀黍”，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不是太过分，村里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经常能在山上遇到村民。

“谁说不是呢，赚钱哪有那么容易，要不怎么说苦钱苦钱。全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到时候鸡蛋我肯定比市场价便宜，大家都受益。”

“柱子哥，这我信得过你。养鸡场你可以办，但是并不代表我只把鸡卖给你。给你留百十只鸡可以，后头的事我还决定不了，得听上面的。”

江保全故作高深，柱子见他意有所指，更坚信自己这兄弟上头有人。

他赶紧表忠心：“放心吧，以前再难也过来了。我也有点想法，野鬼窟。那儿人都不愿意去，我打算养在那里。再寻摸几条猎狗，就算有折耗，总归能有剩余。”

野鬼窟是一处山窟，半夜山风一吹，就会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反正在他们小时候就听说了里面有野鬼。

而且里面黑咕隆咚，又有暗流，七拐八绕的，一不小心就会迷失方向。于是又有人谣传说里面住着拐卖人口的老蛮子。

他一看到有人经过，就把人捂着嘴拖到洞里，家人怎么着也找不到，谁也不知道被运去了哪里。

其实他们年轻的时候也相约探险过，里面什么也没有，这都是杜撰的。不然怎么会年年都听到这种故事，但是传来传去谁也不知道具体是谁被拐了。

有人为了吓唬家里的孩子，还会编造出更吓人的故事，这是这个年代婴儿夜啼的最好解决办法。

“再不听话就把你扔到野鬼窟里去。”

等他们长大了再告诉下一代。这样久而久之，或许很多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不说开，一般也不轻易往那儿去。

就是江保全，他也骗过满宝说大晚上不睡觉的话就把她扔到大毛毛虫树底下。那棵树上爬满了毛毛虫，哪怕是路过，脖子上也会接住好几只掉下来的毛毛虫。

他们在你身上爬来爬去，不一会你的身上就会又痒又痛，但是毛毛虫一边掸一边继续往脖子上掉，怎么也逃脱不了。

每当这时满宝就会吓得躲进被窝里蛄蛹，蛄蛹了一会就乖乖睡着了。但是自从有一次满宝被吓得做噩梦，大叫着“毛毛虫走开”睡得很不安稳，他就被媳妇骂了好一顿，以后也再也没吓唬过满宝。

其实那只是一棵构树，也叫楮（chǔ）树，又恰好是一株雄树。它的花序乍一看就像是毛毛虫一样，他们这边俗称大毛毛虫树。

（雄构树，图源水印，已获授权）

光是叫他毛毛虫树还不够，还要加上个“大”字。也不知道满宝还记不记得这大毛毛虫树。

言归正传，野鬼窟那一片一般没什么人过去，确实算得上隐蔽。而且野鬼窟外面有草，里面有水，靠山吃山；晚上还可以作为鸡棚，遮风挡雨躲避天敌。

确实是个合适的好地方。

江保全：“成，哥，既然你想得这么周全我也就放心了。你要多少只？百十只我可以做主，再多的话就不确定了。”

柱子：“就先来100只吧。”

“行，我建议你来几只公鸡，我家的公鸡看家护院那可是一把好手，又神气又威武，看着跟小老鹰似的，还能护着母鸡别被霍霍了。”

“那就20只公鸡，80只母鸡。什么时候能到？”

“三五天吧，鸡也给你送到仓库？”

“鸡就不用了，放哪儿我还不确定，今天好好想想，明个儿再和你说。对了，这次粮食能有多少，几千斤成不？布匹能不能多点。”

“上头已经定下来了，粮食五千斤左右，只多不少，到时候要是有别的稀罕物也可以给点，暂时定了10天一送。对了，你们都打点好了？眼看着阵仗越来越大了。”

柱子叹气：“可不是嘛，粮食就是救命的东西，何况又卖得这么便宜，上次那阵仗就险些没忙得过来，这粮食还没到我都已经愁上了。

“不过黑市里多少还是有些路子的，就是挨个打点的事儿。”

江保全想想也是，不过这得填进去多少东西啊。

“我看看能不能寻些稀罕玩意，你们打点起来也好趁手，可别吝惜了哪一个。”

柱子一挑眉：“呦，兄弟，有你这话，我悬着的心可是一下就放下来喽。”

江保全笑笑：“你小子，就等我开口是吧。”

“你门路广，你说有好东西那一定假不了，不找你找谁。”

“我门路广？谁是黑市里的‘麻爷’啊？还调侃起我了。”

“诨号，别叫别叫，怪难为情的。”

兄弟俩个互相损了一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齐放声大笑。

笑声好一会才停下，柱子看着江保全：“兄弟，我们平时来往避着点人，就借口你家帮我带孩子吧。我谁都没透露中间人是你，万一、万一……也不会连累到你。”

江保全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想太多，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也要看看全县的人同不同意。你可是他们心里的大善人呢。”

“害，你别说，上次有个大娘非要给我个鸡蛋，一直往我手里塞，直说刚煮好还热乎的。

“我们明明是银货两讫，她自个儿还犒得面黄肌瘦的，还在讨好我，小心翼翼地问我下次还来不来。我这心里不是个滋味啊。”

江保全叹了口气：“其实像她这样有钱买粮的倒还好，多得是既拿不出钱还拿不出粮的人，现在还有人饿死呢。治标不治本啊。”

柱子：“咱也别太悲观了，能帮一个是一个，什么时候人人都能吃上饭、吃饱饭就好了。”

江保全看向远方喃喃自语：“吃饱饭，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