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说起不懂事的表妹，薛扬立刻怒不可遏。

“眼下是什么时候啊？出去就有感染的风险，不然做什么一封就半个多月！她不用封在小区里，却跑到被封的地方撒野！这不是找事是什么？！尽惹事！”

万芸尴尬笑了笑，问：“会不会……会不会是突然有什么事急事？或是心情不好？”

“她说她太压抑，心情不好。”陈新之蹙眉解释：“我看她似乎有抑郁的趋向。等病情好些了，建议然然介绍她去看心理医生。”

“真的？！”小虎子听得目瞪口呆，问：“那么严重？心理……有病呀？”

陈新之笃定点点头：“其他我不好说什么，但这一点我非常肯定。然然他毕竟曾当过那么多年医生，多半早我一步发现了。”

薛扬“呵！”了一声，没好气道：“她不是小孩子了！时不时还闹小孩子脾气！现在是什么时候啊？医院里头人满为患，她还往医院里头凑！这不是添乱是什么？！”

“人家有病。”小虎子低声：“不能以常人的逻辑去判定吧。”

薛扬听完宛若泄气的气球倒在沙发上一动不想动。

“小涵的性格本来就扭扭捏捏的，跟普通孩子不一样。本来以为姑姑回来后，她会好一些。有些孩子性格别扭，长大了会变好。但她不是……感觉性格上有明显的缺陷。唉！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或多或少会有一些不一样。另外，衡舅舅和我姑姑都不是擅长教导儿女的人。不止是一个原因吧。总之，也不能全怪小涵。”

“就是就是。”小虎子皱眉：“她也挺可怜的……我看她的面相就猜到她的命格挺坎坷的。”

“拉倒吧！”薛扬突然被他逗乐了，调侃问：“你小子什么时候还学会看相来着？”

小虎子嘿嘿笑了，解释：“在酒店隔离那些日子无聊的要命，我跟着书学来的。”

“滚！”薛扬笑骂：“跟你最相熟的人看相——真特么的准！”

小虎子丝毫不恼，忍不住提醒：“我觉得小涵这事还是不能耽搁。你衡舅舅有心无力，貌似也没空关注女儿。你姑姑三天两头养病，可能也是自顾不暇。如果真的抑郁了，还是早些看医生吧。”

“我……回头跟我大哥说说看。”薛扬烦躁撸了一把头发，低声：“我总直觉小涵的问题挺严重的。”

小虎子忙点头附和：“可不是嘛！这问题就跟一颗不定时爆炸的炮弹似的。就好比今晚一样，她突然就跑出去乱晃，还差点儿出了大事。”

陈新之喝下最后一口汤，提醒：“不是差点儿出了事，是已经出了事。”

薛扬“唉！”了一声，道：“有些问题没法改变根源，所以一直没法根除。”

“别感慨了。”小虎子道：“主要还得靠自身调节，而小涵明显不是一个坚强的姑娘家，靠自己靠不了，所以处理起来更麻烦。”

薛扬苦笑：“就她那心态……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工作，怎么在社会生存，怎么找对象怎么结婚。”

“管不了那么多。”陈新之分析：“倘若她早些好起来，这些问题就迎刃而解。如果她总是调整不好，以后的难题哪里止这些。”

小虎子点点头：“确实如此啊。”

一旁的万芸想了想，忍不住问：“她就算不工作，肯定也能一辈子衣食无忧。她毕业后应该直接回疗养院工作吧？”

薛扬摇头：“不知道，她自个应该也不喜欢。她的性格别扭得很。可能是家庭的缘故，她喜欢热闹的氛围，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但去到人多的场合，她就开始社恐起来，不爱说话，也容易突然就安静起来。她没什么好朋友，没什么闺蜜，本能上很难相信其他人。她这样的人去外头不好找工作。”

“即便找到了，多半干不长远。”陈新之解释：“工作干活不是一个人的独立事情，是多人互相配合的过程。她这样的性格很难跟其他人配合得来，在小集体里头会被忽视，甚至被瞧不起。对她来讲，可能会更糟。”

薛扬抓了抓脑袋：“感觉衡舅舅和姑姑压根没考虑这些……”

陈新之压低嗓音：“他们一向不是那种做事想事周全的人。”

“是啊。”薛扬忍不住咕哝：“他们如果是，何至于把一个家搞成支离破碎。”

小虎子下巴微扬：“与其跟在背后收拾烂摊子，跟今晚一样，还不如早些解决问题。”

“对，早些治疗吧。”陈新之提醒：“回头你就联系然然。”

薛扬答好。

万芸提议问：“如果没法去外头的企业公司上班，不如去小欣的小公司吧。人少一些，可能会更适合她一些。像她那样的人，更不好整天一个人待着。”

“到时再说吧。”薛扬解释：“她现在还没正式毕业，不用太急。”

小虎子托着脑袋，懒洋洋靠在沙发上。

“世上的人千千万万，各人有各自的命数，才有多姿多彩的人生百态。”

薛扬打了一个打哈欠，好笑问：“什么时候成了大哲学家来着？也是这一阵子速成来的？”

“我突然……有些担心两个儿子。”小虎子眯住眼睛，低喃：“我怕我一个人没法将他们带好，也担心他们长大后出现什么心理问题。”

众人互视一眼，先后沉默了。

好半晌后，陈新之安慰道：“早些发现潜在问题，早些避免就是。”

“也有很多单亲家庭的孩子非常乐观开朗呀！”薛扬道：“而且你这两个是男孩子，大可以整多一些磨砺。在我看来，别把孩子保护得太好，反而对孩子的成长有极好的帮助。”

“有道理！”小虎子迟疑低声：“只是现在的孩子不比咱们以前呀。环境优渥，老人长辈疼爱，要什么有什么，想干嘛就干嘛。不知道你会不会——反正我本人的体会是相当难教！”

“难也得上啊！”薛扬好笑反问：“难不成难就可以不教？”

小虎子想了想，突然问：“扬扬，你们什么时候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