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郊，小宾馆

“哎哟！这空凋究竟能不能行呀？”陈水玉瞪着墙上的小空凋，不耐烦翻白眼：“都开了大半天了，咋还不制冷呀？去把服务员喊来！快！”

山越挺着一个大肚子凑过来，眯眼看了看。

“那个……你好像弄错了。这会儿不是制冷，现在的模式是抽湿。”

陈水玉怒火心中烧，冷哼：“说什么宾馆环境不错，除了小一丢丢，干净又雅致？房间小，通风不行，连个空凋制冷都没整好——这算哪门子的‘不错’！”

山越拿过遥控，眯着老花眼按了按，又按了按，“好像没啥反应。”

陈水玉再次翻白眼：“你懂什么！我都已经按好了！”

山越嘿嘿讨好笑了笑，抚着大肚皮躺在床上。

“行啦行啦，总算可以凉快一丢丢了。帝都的夏天还是蛮热的，没个空凋吹吹，晚上压根睡不着。还是秋天春天的时候最好，风吹在身上凉快。冬天太冷，夏天又闷热了些。”

陈水玉将遥控丢在一旁，冷哼：“你还真会肖想！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哪里是你随时想来就能来的？你早些时候没听悠悠的婆婆是怎么说的？”

“啊？”山越一头雾水问：“说啥？”

陈水玉睨他一眼，解释：“她说，一开始安排我们住到家里头去，谁知离得太远。为了我们能就近帮忙照顾悠悠和迷你虎，只好安排我们住在这边。她还说，以后提前说一声，让她能安排妥帖些。”

“是啊。”山越狐疑问：“那——怎么了？”

陈水玉撇撇嘴，不耐烦道：“你怎么大半天也听不懂呀？人家说了，家里什么事都是她在安排。不仅要安排悠悠的，以后即便我们过来，也得由着她安排。”

“不是吧？”山越挠了挠光秃秃的脑袋，支吾：“人家……应该没这层意思。”

陈水玉跌坐在床沿边，重重叹了一口气。

“早知道这样子……当初我就不该那么安排。老头子，那时候你总跟我说别插手女儿的家务事，别管太多，别破坏了女儿的幸福。可你看——我们不插手，人家公公婆婆就堂而皇之跟他们住一起，什么事都是他们做主说了算。咱悠悠本来就老实，有那么强势的公公婆婆在，她怎么可能会幸福！”

“别瞎想。”山越嘀咕：“我看悠悠蛮好了，气色好，人也丰腴了不少。”

陈水玉摇头：“可她不怎么开心！你没看到她是在强颜欢笑吗？她整天给小虎子发信息，问这个问那个，很明显是想要他来陪她。那小子却忙进忙出，连个人影都瞧不见！”

“男人嘛！”山越苦笑：“总得以事业为重。帝都消费水平高，动辄买点儿东西就要一沓钱。人家小虎子又要养父母，又要养老婆和两个孩子，也是相当不容易。就好比对面的月子中心，一个套餐十来万，一天算下来得好几千呢！家里老的小的，通通都要靠他一个男人去打拼，他也是很不容易的。”

陈水玉闷声：“那也不可能忙得连一点点时间都抽不出来吧？悠悠不习惯新环境，打一开始不怎么适合，又刚刚生产完，这时候是最需要他在身边的。悠悠生儿育女多辛苦呀，也不见得他多心疼……”

“好啦好啦！”山越忍不住打断她，皱眉道：“既然决定不插手太多，不管太多，你就不该再抱怨这个，抱怨那个。”

“我不插手——人家婆婆就鸠占鹊巢了呀！”陈水玉轻哼：“本来悠悠啥事都听我的，可她现在已经开始变了，她婆婆说什么，她就听什么。”

山越摇头叹气：“听婆婆的话不好吗？依我看，人家婆媳关系挺好的，比你和我妈好上几百倍呢！老婆，你不能因为你跟我妈关系不好，就一味儿认定儿媳妇就不能跟婆婆好吧？”

“才不是呢！”陈水玉撇撇嘴：“天底下最狠的婆婆莫过于你妈了。我已经碰上最差最狠毒的，老天爷怎么也得好好补偿我女儿，给她一个好婆婆吧。”

山越无奈叹气，低声：“是……我妈确实对不住你。老婆，事情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我妈也死十多年了，你就别再放在心上了。一辈人管一辈事，别整太复杂。”

陈水玉歪倒在被子上，幽幽道：“她死了，可我还没死呀。她对我做过的事情，我这辈子肯定是忘不了的。除非我死了，不然我定会记一辈子。”

“别说了。”山越疲倦摇头：“我妈是不对……但王青不一样，她还是蛮好的一个婆婆的。”

陈水玉鼻尖轻哼：“可她管太多了！不仅要管悠悠，连我们的事也管了起来！一个太强势的婆婆对任何家庭来讲都是没好处的。”

“还行吧。”山越眯眼想了想，道：“王青不像一个强势的人。如果她说得对，悠悠听她的也行嘛！咱们悠悠软弱了些，多听听长辈的，终归没坏处的。”

“城郊的房子卖了。”陈水玉嘀咕：“原来的联排别墅也卖了，所有钱都凑起来买了那套四合院。眼下他们不回省城了，势必是打算要留在帝都这边养老。”

“应该是。”山越道：“你没听小虎子说吗？他们在省城那边的物业都全权交给中介打理，只负责收租收钱，其他都让中介包揽了。”

陈水玉一听更郁闷了，低声：“论年纪来讲，我比王青的岁数还要大，阿虎跟咱们差不多。他们都留在帝都养老，那咱们怎么办？”

“什么？”山越听不真切，问：“啥怎么办？”

陈水玉气恼瞪他，大声：“我说——咱们如果要来帝都养老，那我们住哪儿去？咱家就悠悠一个女儿，她是必须给咱们养老的。我们现在都老了，稍不注意哪天摔了瘫了，那该怎么办？女儿的家在帝都，咱们最终铁定得往这边来靠拢。可小虎子貌似只安排给自家爸妈养老，留他们住一块儿，甚至连没出嫁的小姑子也来了帝都。可咱们呢？咱们呢？他压根没安排呀！”